勇气道: “我有事想跟贝莉娅姐姐说。” 柳余看了眼盖亚,他风度绝佳地退开一步: “我换衣服。” 说完,少年已经转过了身,迈开长腿,往更衣室去。 颀长高挑的身躯一下子隐没到路旁稀疏的绿意里。 …… “说吧,娜塔西,让我听听。” 柳余率先走到马场的一边。 栅栏围起的地方,十几棵高高大大的绿叶树局促地种在一起,手掌大的叶片密密麻麻地交错攒集,确实是个好地方。 附近有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听说弗格斯小姐昨晚跟黑暗使徒搏斗,险些丧命!” “真的?我刚才见她好好地站着,跟爱德华先生在那聊天呢。” “当然是真的。昨天莱斯利先生抱着她出去时,我从门缝里瞧见了,弗格斯小姐耷拉着头和手,看起来就像个死人,浑身全是血,后来还来了许多神使,最近学院里可不太平。” “噢,听起来真毛骨悚然,黑暗使徒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吧?他死了吗……” 叶片的光影绰绰地照在娜塔西的脸上。 柳余面无表情地听着: “娜塔西,没话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娜塔西似是被她吓了一跳,乖顺垂着的眼睫一下子扬起,她飞快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揪在一起: “贝莉娅姐姐,您为什么要伤害路易斯大人?他不是坏人。” “路易斯?谁?” 柳余歪着头,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娜塔西一下子抬头,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过于得天独厚而总是让人自惭形秽的少女,突然间想:她也没什么了不起,她说谎了。 她都没勇气提起路易斯。 心里的紧张莫名地被安抚了。 “如果你要说的是昨晚那个黑暗使徒,”金发少女笑盈盈的,“娜塔西,别天真了,一个将我们当做食物的黑暗使徒,坏人和好人,重要吗?” “怎、怎么不重要?人有坏人好人,东西自然也有好的,和、和不好的。” “噢,那人类会和鱼、羊、牛做朋友么?”她问,“公鸡会和虫子做朋友么?狼,会和羔羊做朋友么?它们坏不坏,好不好,都是要吃它们的啊。” 在娜塔西惨白的脸色里,柳余慢悠悠地走过去,压低声: “娜塔西,你跟他在一起时,有没有听到同类的哭泣?他们不安的灵魂在黑暗中煎熬,他们死时的哭泣响彻地狱……你都听到了吗?” “羊活着要吃草,这不怪羊,毕竟他也想要活下去。可草,却不能把羊一时的亲近当成亲切,娜塔西,记得你自己。” 她轻轻拍拍女孩的肩膀,在她越见的苍白里,悄然走了。 更衣室门外,一身骑装的少年在门边安静地站着。 大面积的正红将他的纯净点染出一身的烟火气,仿佛头顶生机勃勃的太阳,他似是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见她来,又往她看了一眼。 “贝莉娅。” “盖亚,等我一下。” 柳余快速地走进更衣室,换上骑装,还没出门,娜塔西却突兀地推门进来。 “……那、那草的同类从来对她没有怜悯、爱惜,就像贝莉娅姐姐那样……草该怎么办?” 她眼里带了哭泣的意思。 柳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盖亚已经不在门口了,他站到了远处的树下。 稳稳地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带上帽子,整一整: “不怎么办。” “娜塔西,你的人生在你自己。” 她手放到门把上,后面的声音突然传了来: “贝莉娅姐姐,你怎么会懂!你一直活在万众瞩目里,他们都爱你,却看不到藏在阴暗里角落里的我……可路易斯看到了我,他把我当做珍宝……” 柳余转动门把,头也不回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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