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玄宁的剑意,也是玄宁的道。 “——她哪一样,都不是盛鸣瑶。” 同样站在雪地里的丁芷兰被气笑了,她看着面前的皑皑白雪,冷笑反问:“那你说,盛鸣瑶该是怎么样的?” 滔天的怒意与难平被丁芷兰冷不丁的一句话熄灭,玄宁只觉得内心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着落。 ——盛鸣瑶该是怎么样的? 玄宁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那日盛鸣瑶跪于正殿时的模样。 明明是血迹斑斑,明明已经伤痕累累,明明应该疲惫不堪,可她的脊背永远挺得直直的,像是没有什么能压垮她,更没有什么能令她臣服。 ——盛鸣瑶,就该是最洒脱不羁、肆意疏狂的存在。 玄宁记得,每每与人交谈时,盛鸣瑶的眼中有着不灭的灯火,能够将远方的无边风月尽数收敛。 纵使是口中恭敬,可她笑谈之间,已不自觉地剑指苍天,嬉笑怒骂之中,从不因外物而动摇心神。 那日谈及大道时,尽管玄宁反驳轻斥了她,可玄宁心中亦是极为欢喜且畅快的。 看着盛鸣瑶,玄宁就好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偏偏盛鸣瑶又与他并不完全一致,这种细微的差距带来的谬误使得玄宁更为着迷。 然而如今‘恢复’后的盛鸣瑶呢? 先不论她眼尾处留下的淡淡魔纹,单说那可以伪装出的乖顺怯懦的眼神,以及言行之中不自觉流露出的骄横,就绝不该是‘盛鸣瑶’! 丁芷兰着实无法理解面前此人心中所想,她见玄宁沉默,暗自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忍不住反问:“你究竟,如何看待盛鸣瑶?若只是如同对待乐郁一般,仅仅当做一个脾性相投、合了心意的弟子,你……?” 若是乐郁魔气入体,你可会愿意跪于殿内? 若是仅仅为了保住乐郁,你可会愿意承受惩戒堂的九九八十一道戒鞭? 若只是因为乐郁,你可会为了他做到与多年和睦的师兄常云争执,甚至不惜自掀伤疤? 若是乐郁陷入混沌,你可会将一切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 若只是乐郁,你可会将上述所有,全部做到? 玄宁怔在原地,左手不自觉地勾起,上面似乎还留有一点细腻的余温。 他的脑中蓦地闪过了无数纷扰的情绪,暗潮乍泄之下如海啸般汹涌,又像是人间佳节时绽放的烟火,极致绚烂,可短短一瞬后尽归尘土。 千来年,玄宁都未曾经历过此刻的茫然。 ‘盛鸣瑶……我将她当做……’ ‘当做……’ 有那么一瞬间,在玄宁眼中,就连有一只坚持的大道都变得模糊。 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可就连玄宁自己都不敢揭开谜底。 ——可是现在,那个‘盛鸣瑶’已经消失了。 天空洒下的雪如烟如雾地在眼前飘摇,迷失了人眼,玄宁竟一时辨不清归途。 就好像一个散漫的旅人,在经历了无数致命搏斗后,漫无目的的飘荡在世间,突然看见了前方有熟悉光芒绽放。 这给了旅人莫大的希望,让他的心脏又开始因为兴奋而跳动,于是旅人费尽心机地翻越高山,跨过湖海,最后却发现—— 无一人等候,光团早已被大道熄灭,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独属于他的狂欢。 漫漫风雪中,玄宁缓缓将手抵在了心脉,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 空中摇曳着的雪花打着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