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四天里,田先生一共尝试了快十种方案,次次以失败告终。 其中有一次,就连盛鸣瑶都以为滕当渊会醒来,可他也只是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就没有了动静。 这样下去不行,盛鸣瑶心中叹了口气。 倒不是她圣母,而是这压根就是滕当渊的幻梦啊! 一旦幻梦主人出了事,盛鸣瑶这个陪着进来的绝对倒了大霉。 于是等田先生再次给滕当渊施针后,就见自己如今唯一的徒弟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地上。 盛鸣瑶行了一礼:“田先生可还记得您曾经给我的那本无名药方?” 田先生眼睛沉了沉:“休要胡闹。” “并非胡闹。”盛鸣瑶道,“只是暂且将师兄身上的毒素转移到我的身上罢了。” 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两人对此皆心知肚明。 但他们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滕当渊,同样能听见外间的动静。 其实田先生的第八次施药并非毫无效果,最起码,如今的滕当渊不是毫无知觉,而是能听到些动静了。 “师父。”他听见盛鸣瑶第一次如此正经的称呼田先生,“这一次,就听徒弟的吧。” ——不要! 滕当渊心中激荡,他多想大声反驳这个提议,可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如今的滕当渊,孤自一人,无助地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良久,滕当渊听到田先生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叹了口气,模模糊糊,滕当渊也听不真切,只听他最后说了一句—— “好。” = 在为了剿匪受伤时,滕当渊没有后悔。 在为了保护一意孤行的朝婉清流血时,滕当渊也没有后悔。 甚至在知道自己的舅舅对自己不过是利用时,滕当渊亦不曾后悔,甚至在短时间内放弃了抵抗。 害他满门的人是他的亲舅舅,是他母亲最疼爱的弟弟,这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就这样吧。 滕当渊任由自己的舅舅——也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把被他称为“魔气”的东西扔到了自己身上。 那一瞬间,滕当渊没有了斗志,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如此可笑。 田先生、盛鸣瑶、亲舅舅……他们都不要他了。 人活于世,竟能孤独至此。 然而滕当渊从未想过,盛鸣瑶居然会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救他。 瑶瑶终于原谅我了? 昏迷中的滕当渊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痛苦。 不要!不要! 这是我的错!不要用你的命来换我! 第一次,滕当渊明白了什么是后悔。 悔得鲜血淋漓,悔得痛彻心扉。 他不应该多管闲事去帮人剿匪,他不该轻信他人盲从亲眷,他不该将他的师妹孤独抛下,去找别人叙旧,却一句话也不与瑶瑶解释…… 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可这些,为何要用盛鸣瑶的命来换!!! = “掌门!掌门!” 隔着水帘,负责看守防御阵中滕当渊的弟子跌跌撞撞地闯入大殿中,顾不得失礼,气喘吁吁地大喊—— “滕师兄!滕师兄他好像……” 弟子又喘了口气,终于将舌头捋顺。 “——好像要入魔了!!!” 第22章 若剑前是他的师妹呢? 盛鸣瑶与田先生准备好施针所需的药材后,田先生突兀道:“你似乎并不对‘魔气’这个称呼感到奇怪?” 盛鸣瑶眨眨眼,顺口胡扯:“是不仁圣告诉我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两人对视良久,田先生忽然开口,却是又换了一个话题:“你与滕当渊,之前是因什么而吵架?” 因为嫌弃他总是闷着心,都相处快十年了,还什么也不肯与我说。 话是这么说,但同时,盛鸣瑶亦明白,如今这个不过二十的滕当渊确实以赤子之心待她。 寡言少语,却足够真诚干净。 纵使盛鸣瑶所行所谋皆是算计,却也不愿欠人人情。 然而这些,是不能和田先生说的。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