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假,宁王总是准假的,所以职房地总管只管笑盈盈地登记上,不需要先问过主子。 一连宅在府里三日,不免引得外公和母亲担忧。 外公还以为薛遥在宫里犯了事,被宁王撵回来了。 毕竟没人能想到,王爷的小伴读没病没灾的,还能说翘班就翘班,怕不是活腻了。 旁人都觉得薛遥肯定是被撵出宫,而非自己不肯进宫,所以外公和母亲也不好落井下石,一连两天,旁敲侧击地打听情况。 见薛遥无精打采,含糊其辞,他们就猜想宁王这回肯定是动怒了。 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失宠”,心里还不知多不好受呢,周蕊心疼极了,变着法子倒腾些好吃的给儿子开胃,儿子却始终蔫头蔫脑的,食不下咽。 为了让儿子打起精神,周蕊晚晌硬拉着儿子出门散心,说是去城西看烟花会。 三天没见到崽的薛遥,已经快变成行尸走肉,迷迷糊糊也不知母亲说了些什么,就被牵小狗似的牵出门。 一路上烟花和孩童们的欢叫声,都没让薛遥灵魂回归,所有的热闹都只会让他觉得更孤独。 孤独原来这么刺耳,让他无法忍受。 迷迷糊糊地跟着娘亲和丫鬟走到一处人群密集的地方。 这是江边上的热闹集市,灯火绚烂,孩童们嬉闹奔跑。 沿着江岸伫立着一根根竹竿,竹竿之间,系着一排排麻绳,每根麻绳上都系着一块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各式各样地美好愿望。 据说烟花会祭祀结束后,水神就会来收愿望,心诚的愿望都会被满足。 薛遥心想水神真是闲的蛋疼。 周蕊让儿子去一旁的摊位买三只牌子,增加水神地工作量。 薛遥乖乖照娘亲的吩咐去买牌子,得知许一个愿望才十文钱,心里不禁感慨水神可真是廉价劳动力。 转头看一眼身后,从南到北,挂满地许愿牌变成了一面许愿墙,压根看不见尽头。 拿到牌子,周蕊要去排队,让先生帮忙写愿望,薛遥说咱们借笔墨可以自己写。 这年头老百姓识字率低,所以这种时候大家才排队排成长龙。 他薛遥又不是不会写字,用不着让亲妈许个愿跟排春运火车票一样。 但是周蕊不答应,她觉得非得先生写的愿望牌,水神才会看,不排队,就是不心诚。 无奈,薛遥要从母亲手里接过牌子替她排这几公里地长队,周蕊却笑着推他去一边,说你们爷们家哪有这好性子等,去桥上看烟花罢,娘跟翠儿在这儿排着就成了。 薛遥就这么被打发走了,但他没上桥,游魂似的沿着江岸,阅览一张张许愿牌。 愿望都是些赏心悦目的愿望,什么“望父母寿比南山”、“望生生世世与秋妹长相守”,完全找不到那种“望明年日进斗金”之类的愿望牌。 愿望墙是正反两面的,薛遥这一面靠江,人多,对面倒是清净得很,薛遥就想绕过尽头,去另一面打发时间。 一根竹竿连着一根竹竿,根本找不到可以绕过的缝隙,他就这么一直朝南走着,越走人越发少,绳子上的许愿牌也挂不满了,时不时会漏出几只许愿牌子的空隙。 这让薛遥察觉,许愿墙对面,有个人也在看牌子。 那人比他高半头,许愿牌地空隙刚好露出那人一双剑眉,薛遥心不在焉,即使察觉眼熟也并没有多想,继续散漫地朝南走着。 没走几步,头顶的绳子上少了两块许愿牌,于是,对面那人一双茶色的眸子,终于明明白白在薛遥眼前一闪而过。 薛遥吓得差点暴毙当场! 他认出来了,对面那家伙是他的叛逆崽。 从刚才到现在,隔着许愿墙,陆潜就一直这么与他隔着墙,无声相伴。 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居然还悄无声息地躲在牌子后面一直跟着他走,那他刚刚失魂落魄地样子岂不是都被叛逆崽看见了? 薛遥耳朵有点发烫,好在这时候有一群拿着糖葫芦的孩子呼啸着路过,薛遥借机挪开几步,不再去看许愿牌,假装没看见陆潜。 当然他余光还是在看的,许愿牌的缝隙已经足够他拼凑出一只完整的叛逆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