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顾姨娘温和笑着:“我就是看大家都在展示自己的礼,觉得都挺厉害的。我比不得男子能做官,又没什么婚事好炫耀,仅凭着父亲恩泽庇荫才能坐在这前头,怪丢人的。” 傅辛夷的声音很温和,不过咬字非常清晰。 官员女眷多来自五湖四海,都讲官话,但总会有人夹带一点口音。她却没有这点口音,一口官话说得和京城里书院里那些读书人一样。 宫殿里那几个撕来撕去的女眷就算撕破脸,声音也不会抬很高,以至于傅辛夷这样说了两句,大部分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傅辛夷的话说得很清楚,在座全是靠家里男子官位排位的,没什么好争。争来争去,只有几个礼物是靠着自己挣来的。 她自谦却含沙射影了一堆人,自然得罪了几个。 有一女眷含笑看向傅辛夷:“傅小姐年纪还小,又不像肖先生这等能靠才华名满京城的。说来惭愧,我与傅小姐一样,全靠家中男子才能有这位置。好在他还能让我送得出礼。不知傅小姐送了什么?” 傅辛夷的礼从价值上比不过其她女眷精心准备的。 她将顾姨娘的手移开一些,朝顾姨娘手安抚性拍了拍,从位置上起身,朝诸多女眷拱手:“我送的东西也没什么,就是自己做的花画。花寻常开个十来天就谢了,我想万一娘娘冬日里要是想见春日的花,让花一下子开放,实在要耗费点时间,就做了一幅画,省去娘娘一点心力。” 一群女眷茫然互相对视,觉得傅辛夷的每个字她们都听得懂,怎么拼在一起反而让人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花画? 什么叫做了一幅画? 画不是应该用笔画出来的么?为什么又能省去娘娘心力? 莫非是这画功笔极好,如同真的一样? “没想到傅小姐和肖先生一样擅长字画。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另一位女眷笑起来,“不知我们能否有幸看一眼?也好学习学习。” 这话看似是褒奖,实际上却是将傅辛夷送到了高山之巅。但凡画有一点不好,脚下一滑就坠入山底。 傅辛夷含笑摇头:“我不擅长字画。夫人看过就能明白。劳烦请将我的礼取出来。” 原本值守门口巡检的那位宫女地位还算高,早跟随众宫女来到殿中,负责伺候各位夫人。她见一位女眷给另一个宫女使了个颜色,便快一步上前,抢先恭敬躬身:“先前傅小姐的画由我让人送入库中,现下我就去取。” 她说完小步后退,先另外一名宫女退下,转身前往不远房间内取画。 宫里头大部分宫女消息都灵通。她们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傅小姐,自然不会得罪傅小姐。但总有几个宫女是和官家女眷熟络的,头脑一发昏,难保做出什么事来。 这位宫女快步去取了画,确保正面朝上,让人和自己一道搬运回宫殿。 宫殿里所有女眷都对这幅画产生了一些兴趣,眼里带着好奇,稍稍探头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傅辛夷走到宫殿中央,朝眼熟的这宫女再度笑了下:“谢谢。” 和下人说谢,这罕见了一点。 宫女面上看不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只躬身行礼后退到傅辛夷身旁:“可要帮傅小姐打开?” 傅辛夷这幅画用木盒装好,内部特意卡住,单人捧着还行,要拿着打开,手就有点不够长。她吩咐宫女:“帮我拿着就好,站到中间来,我打开。” 宫女应声,站在宫殿中央,替傅辛夷将木盒托好,尽可能平铺着。 傅辛夷给她借了点力,轻声提醒:“展示一会儿不用平放,得斜着,能让大家都看见里头的东西。” 宫女姿势微调,倾斜木盒。 傅辛夷将木盒的金属锁扣打开,将上层的盖子掀开,让出身子,让早就做好的寒牡丹画正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世人都知牡丹花艳,乃绝美者,艳过芍药、艳过月季、艳过天下百花。她层层叠叠的花瓣注定了雍容华贵的姿态,花大色美,绽开后能让人眼前一亮。朱砂与金粉让其在烛光下闪着一点光亮,远比那些牡丹翡翠玉雕要炫目得多。 一朵不够六朵凑,六朵拥挤在一个木盒子里,都让人觉得那木盒实在碍眼,怎么能够拘着这样一盆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