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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着。

    很长时间她没有再动一下。

    她感受着周奕的身体从一种温热的状态渐渐变凉,然后从柔软的状态变得有一点点僵硬。她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否已经可以让一具尸体变得冷硬,但她已经切身体会到这种感觉。

    很真实,真实到让她无法忘怀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细节都可以重合。

    天还没亮起来,意味着她还能再感受下去,但她最终松开了手。她给周奕磕了一个头,走出门去办理手续。

    天微亮的时候,她回到家,把自己锁进房间睡觉。脑袋靠到枕头的时候,一种疲惫回到身体的真实感席卷了她,她让自己彻底放下一切,陷入沉睡当中。

    她又做了梦,梦中还是小时候的模样。

    她骑在骆驼上,手腕上箍着一串铃铛。那不是寻常的铃铛,听说是佛祖前开过光可以辟邪的纯金悬铃,曾在一间寺院的鸱吻上经历数百年的风雨。

    一次他们穿过边境去采茶时,父亲向一位游僧请求这份美好的祝愿,游僧本不愿相赠,周叔在茶山里疾走了一夜,次日清晨再次求到他面前,他才忍痛割舍,将铃铛解下来交到他手中,那时游僧说她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黑夜里雾霭深浓,她常常看不清前路,只依稀辨出前方有一道伟岸的身影。

    十五年前,那里是金原。

    十五年间,那里是周奕。

    十五年后,那里空了。

    她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那像山峦一样起伏的肩头,在这一夜长出繁密的黑色花朵,花芯像毒舌的信子一直蜿蜒,搅碎了本不完整的心河。

    在同一个夜晚,有人也在问,是反击,是刺芒,还是答复?

    或许都不是。

    你看窗外的夜空

    黑暗而且寒冷,

    那里高悬着星星,

    像孤零的眼睛,

    燃烧在苍穹。

    它全身的物质

    是易燃的天体,

    即使只是一粒沙

    也有因果和目的:

    它的爱憎和神经

    都要求放出光明。

    因此它要化成灰,

    因此它悒郁不宁,

    固执着自己的轨道

    把生命耗尽。

    我们常常无从选择,你以为那是理想,其实是自由。你以为那是自由,其实是正义。你以为那是正义,其实是活着。你以为那是活着,其实是理想。

    你以为那是因,其实是果。

    你以为那是果,其实是因。

    祝秋宴忽而想起遇见李重夔的那一年。在阿婆去世的第二天,雪依旧很大,他把所有的束脩拿出来给阿婆买了一口棺材,但也仅仅只能买到最差的,几块板一经拼凑就是棺材了,边角甚至没有经过细致的打磨,还竖着倒刺,有一股怪味。

    他恳求左右邻居帮忙抬阿婆下葬,但他们拒绝了,怕沾了晦气,于是他用麻绳把棺材拖到郊外。等他找到一块依山傍水可以称得上是风水宝地的墓地时,天已经黑沉了。

    鹅毛大雪落满山头,他知道在这里待一夜会是什么后果,但他不能再将阿婆独自一人留下了,于是他趁着夜色开始挖坑。

    挖到一半的时候,李重夔出现了。他与一支骑兵正在赶夜路,他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郊外的少年在做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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