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的话,本官这个做徒弟的都知道,东厂若是想杀良冒功,就把本官一起抓了,岂不是功劳更大?” 呼延锦此话一出,就连站在他身侧的花荞也瞪大了眼睛:师兄叫我不许开口,怎么他自己倒胡说八道起来! “这、这……大人,您这不是为难下官吗?” 哪知呼延锦认真道:“下官师傅所言’先代’,出自《左传》,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师傅常说,愿意回到先代,和自己已故先贤在一起,这也不允许吗?” “啊?先、先……代……” “晋代陆机云:淫昏之君无所容过,何其不治哉。先代有以之兴矣。难道,东厂或是大人,认为当今皇上是淫昏之君,无所容过,连先代都不如吗?” 花荞这才知道,师兄这是偷梁换柱、移花接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也是吴先生教的? “不不不,下官怎敢有此不臣之心?一定是那天东街人多口杂,花有财的话被人听错了,是先代,哪有什么现代……” 严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瞪了旁边的县丞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放了花有财?” 转脸又对呼延锦谄笑道:“呼延大人息怒,一场误会,我这就去改了笔录,销案了事,您可以将您师傅接回去了。” “那……东厂那边……”呼延锦故意皱眉道。 “无妨无妨,他们都委托给县衙了。这事就交给下官去办,一定办得妥妥的。” 呼延锦心中冷笑:就知道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事叫东厂顶,有功就自己报! 他看了一眼花荞,花荞会意,跟着他出了内堂,朝狱房门口走去。 正好,两个衙役扶着花有财,脚步细细碎碎走出来,五十四岁的花有财,此时须发花白,如同已是耄耋老人一般。 这哪里还是意气风发,教他们认骨骼、打飞石、近身格斗、解剖尸体的扬州第一仵作花有财? 花荞一阵心酸,哭喊了声:“阿爹!” 花有财抬起头笑道:“阿荞,我就知道,是你来接我回家啦……” 呼延锦过去,一把将师傅抱起:“师傅,阿锦也在,我们这就带你回家。” 出了县衙,小高连忙过来将花有财扶上车。 花荣、陶青羽已经在书院后面的巷子口等着了,见他们接了人回来,这才放了心。 “阿荞,不是回这个家,我要回我现代的家。”花有财一踏进院子就认真的说:“你阿娘走了,阿爹也要走了。阿爹已经算出来,阿爹回去的时间快要到了。” “花荞,伯父这是怎么了?”陶青羽上次见花荞爹娘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真叫人羡慕,转眼就成了这样…… “花荞,宝应县也住不得了。我担心有好事之人,每次看见师傅,便会故意引他说些胡话,如果真是被东厂、锦衣卫拿了去,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呼延锦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干脆把师傅和花荣都带到顺天府去。 “可阿爹这个样子,如果把他带到顺天府去,他不是更容易闯祸?青羽跟我说过,京城满街都是皇上的密探。”花荞何尝不想将阿爹带在身边?可那样会更冒险。 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花有财又说: “我不去京城,你们也别去。明年朱棣就要死了,朱高炽也是个短命皇帝,京城乱得很。阿锦,你做官不要紧,就是不要站错队。” 这一屋子人都惊了,尤其是陶青羽! 她是知道易呈锦要夺皇位的,现在忽然听到当朝皇上要死了,继位的皇太子也要死了,莫非,是说易呈锦会成功? 她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花荞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晃了晃,严肃的说: “青羽姐姐,我爹这是犯糊涂了,才随口说的胡话,你可千万不许告诉别人,否则我们全家都会没命。” 陶青羽连忙举起右手发誓:“青羽绝不会把花伯父的话传出去,若是让他人知晓,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