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北没有。 她的未来里连自己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直到她听到她作为女孩撑不起陈氏没有继承权这个消息。 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 而是因为她是个女孩。 她见到伯父婶婶的身影兴高采烈的想上前打招呼,却在亲耳听到伯父平淡的说女孩如何, 婶婶笑着回应感叹幸好自己的肚子争气, 否则就该和陈北家一样什么都得不到了。 那是陈北第一次, 发现自己的野心。 她不喜欢这样的规矩。 她是父母的独生女,她从小被父母灌输了强烈的自豪感,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在其他人看来, 她的性别是处于弱势的, 是处于不被考量范围的。 她说不清那一刻的感觉, 像是震撼至极又像是愤怒至极。 少年人的不屈服与热血上头让她几乎想追上去狠狠让他们说清楚。 可最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止住了脚步。 等到两人离开, 她走到了镜子面前。 里面那个女孩的脸色格外沉重, 眼底凝聚着从未有过的风暴。 和周呈度过那一晚之后, 她感觉好像自己找到了一个目标。 她思考了很久,在高三的寒假,飞去了英国,找她的爷爷——陈意凡老先生。 陈北,向来一身的反骨。 越不让她做,看上去越做不到的事,她偏要去做。 骄傲又自大,热烈又执着。 陈老爷子说过,这个孙女,最像他,最有血性,却又最散漫,最容易走进歧途。 他早早得知了这件事,坐在家里好整以暇,见到风尘仆仆的她没有半点惊诧,像是等待她已久,早就知晓她会来一般。 陈北坐下,一遍遍的问他,家产真的只能交给男孩继承吗? 陈老爷子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她就换了个方式,一遍遍的近乎固执的询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她与陈俊,同样散漫顽劣的两个孩子,凭什么将她陈北踢出选择?甚至不多考虑她哪怕一下。 她不服气。 所以她飞跃了半个地球来找爷爷要一个答案。 那时候她和老爷子坐在雪地里,目光所及的是红瓦飞檐上覆盖的雪花,竹子抖落了一层层压在它们细瘦竹叶上的积雪,绿得人心慌。 陈老爷子盯着那片竹,淡声问她:“北北,你是想要争一口气还是想要爷爷的钱?” 陈北默了默,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都想要。” 她大胆的站在爷爷对面,与他饱经风霜布满阅历的眼睛对视,“如果您一开始就选择平均分配,那我并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您现在告诉我,继承您位置的人可以得到您全部的资产,那这口气我要争,这份财产我也要争。” 那时候她的话幼稚且狂妄,可眼底的野心却快要溢出来。 陈老爷子听得哈哈大笑,托着下巴无奈的看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到这件事呢?” 陈北微怔。 “你难道要靠你现在只能说算的过去的成绩,倚靠父母和陈家庇佑肆意妄为的那口气来继承我的财产吗?”陈老爷子近乎讥讽的对她说:“其实无论是你,还是你堂哥在我眼底都是废物。” “你们享受着最好,最优质的资源,却肆无忌惮的挥霍,享受,不求上进,依靠家庭父母给你们的底气狐假虎威,现在倒是有勇气来向我提起做继承人的事了。”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那样严厉的斥责陈北,“你想要什么,你就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可你有吗?空口说大话,无理取闹,谁不会呢?” 陈北被他骂的耳根发烫,嚅嗫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在伦敦的中式庭院住了一个月,在这一天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一开始的目的,每天蔫头耷脑的跟着老爷子散步煮茶,被迫修身养性。 在要离开的前两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和爷爷对坐。 伦敦的夜其实很黑,看不见星星,雾蒙蒙一片,可她就是在这样的夜里,脑子逐渐清醒起来,诡异的参透了陈老爷子的意思。 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对他说:“或许我现在还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可我迟早会有的。” “我会为了你的钱和想争的那口气,努力提升自己,我总有一天会让你除了我之外别无选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