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在墙上的小窝像往常那样动了动,只发出十分微弱的动静,秦四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小黑爬起来了。 不过小黑今天的衣裳换了,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他飞快地穿上衣裳,从小窝里跳出来哒哒哒狂奔向燕洵,站在燕洵枕着的枕头上仔仔细细的看着燕洵的脸,“阿爹?” 还没有醒。 “再等等。”蛋弟弟哑着嗓子道,“阿爹就快醒了。” “阿爹什么时候能醒?”蛋红红憔悴着一张小脸,挂在小皇子身上,脸上顶着跟黑白幼崽一样的大大的黑眼圈,他有气无力的喘了口气道,“阿爹不醒过来,我就觉得身上的精气神都没了……” 跟当初燕洵和镜枫夜带着蛋巨巨去妖国仿佛完全消失一样,那时候所有的幼崽当中也是蛋红红的反应最大,他吃不下喝不下也睡不着,就那么干巴巴硬生生的熬着。 现在蛋红红也是如此,哪怕是张开嘴硬生生灌也吃不下喝不下。 心里头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就跟精气神也都没了似的,平日里哪怕是睁开眼也是恍恍惚惚,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但偏偏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他是心里难受。 “我就觉得,跟有人捂着我的口鼻,不叫我喘气似的。”蛋红红捂着心口说,“以前阿爹总说人的精气神,我总是不明白什么是精气神,一天天的只要吃饱喝足不就有足够的力气了吗?” 现在终于是明白了,他的精气神就是燕洵,燕洵昏睡不醒,他就没了精气神。 “外面钟系又开始了……”蛋弟弟耳朵动了动道,“他偏偏不肯说下沙县的秘密,又非要见阿爹,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阿爹不醒过来,便永远不会见他。”蛋红红说。 “京城那边来信了,说是又有人弹劾阿爹。”蛋弟弟道,“那些人当真是端起饭碗喊娘,放下饭碗骂娘,当初送走妖国使臣的时候怎么不弹劾阿爹,非要等到现在……” 蛋红红叹气,“按理说现在贾大人应该去下沙县的。” “不一样,下沙县不是别的地方,现在钟系又这样……”蛋弟弟就道,“法理之外还有人情,为贾大人的安全着想,咱们必须一路护送他去下沙县,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只是这样的消息传回京城,便让有些人觉得抓到了把柄,就跟闻到腥味的猫儿似的,抓耳挠腮的凑上来。 “只能等阿爹醒来。”蛋红红坚定道。 * 外面钟系正在怒骂,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能想到的方法都用过了,无论是威逼利诱也好,讲道理也好,他甚至是暗中挑选了好几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人想要收买,可这些所有人全部都油盐不进,根本不听他说的话。 “钟大人,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贾经道,“又没有缺你吃穿,这回你来下沙县虽然不是县令,可那也是正经的领了圣旨,皇上放在心上记挂的钦差,便是回去也体体面面的,又何必非要这样折腾呢?” 看贾经说的话,说的钟系就好像是后宅那些闹腾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似的。 钟系脸色涨红,当年他也是打马游街,一夜红遍京城的状元,现在却让一个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的贾经说教,叫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憋死。 “哟,你也知道这个事儿不讲究啊?”贾经继续说,“既然知道不讲究你说你闹腾什么呢?那下沙县甭管有什么秘密,咱们肯定都得去,你说你一个人能拦得下我们这么些人吗?” “既然知道拦不下,又何必非要闹腾呢?” “叫我看,你这样可就一点都不讲究了。” 钟系气得脸都青了,他就没见过贾经这么不讲究的人,但凡是个读书人肯定都要脸面,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偏偏眼前的这个贾经就没怎么正经的读几天书,贾家又是那种面上高调的不行,其实真正的本事半点没有的人家。 所以让贾经去讲学问,他肯定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字都讲不出来,但如果让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那他花样可多,而且绝对不会有重样的。 “燕大人怎么就选了你!”钟系觉得自己跟贾经计较实在是没脸面,可偏偏这些日子跟他纠缠的就只有贾经,其他讲道理要脸面的人根本就没露面。 便是那黄侍郎虽然心眼多了些,说话喜欢绕弯子,可人家也是要脸面的,不像贾经这样混不吝,就跟一块滚刀肉似的,旁人在乎脸面他根本不在乎,反而还觉得自己最有脸面了。 便是现在被钟系这么说,贾经也还是乐呵呵的,“那是燕大人明白事儿,知道我的能耐。”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