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已经摸清飞行器的规律,在这占地面积几十平方公里的密林外,有从11896到11899号四个飞行器沿着环形轨迹,以固定的速率巡逻着。 当自己与飞行器的直线距离在五百米内时会被感知到,无论视野是否被遮挡,都会被发现,飞行器拥有的疑似是一种生命感知系统。 现在的他可以卡距离轻易避开飞行器扫荡,从任意方向冲出包围圈。 他已经成功了不只十次。 但悲伤的是,无论他从哪个方向钻出去,都会在碰到人类之前提前遭遇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有翼展三米,体表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型飞行昆虫,远远的看见他便会扑过来,轻易撕碎他手中捡来自保的木棍,将他扑倒,再用那绞肉机般的口器…… 还有只拳头大,看起来还挺萌的一蹦一跳的小动物,仿佛是只人畜无害的兔子。但当这东西在地上卷起烟尘飞扑而来时,却用头顶两支尖耳朵轻易撞碎了任重扔出去的石块,再给他来个透心凉。任重临死前也看清楚了,这白色兔子体表的也不是毛发,而是仿佛电镀了防锈漆的金属外壳。 还有电压高达数百万伏的潜伏在水洼中的金属鱼类,当时他只是一脚踩进去,就给瞬间烧成了焦炭。 还有站立起来后如同小山的铁甲巨兽,一口一个小朋友。 这些东西没有飞行器那么干脆利落,弄死他的过程也稍微慢一点,他起码还能像个垂死蚂蚱那样蹦跶两下,但也仅此而已了。 其过程比死在飞行器手中还痛苦,更惊悚。 任重觉得好像不管怎么努力,最终都难逃一死。 这天与地就是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恐怖邮轮,是一场无止境的噩梦的无限次方。 他濒临崩溃。 就在上上一次,他甚至真尝试了自杀,以求个解脱。 但他却还是从冷冻仓里醒了过来。 他寻思,是不是别离开树林就行了。 他也真尝试了。 然而,五天之后,他倒在了小溪旁的树荫下。 这次他是死于癌症。 没治了,等死吧。 任重环抱双腿,像个行尸走肉般蜷缩在冷冻仓旁边。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各种各样的临死惨状在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花式轮播。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身子时不时因心灵被恐惧吞噬而下意识打冷战。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的怨恨起父母。 为什么要给我冷冻?为什么要把我扔到这完全看不见希望的噩梦里?我当初就干脆的死掉不好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 此时摆在任重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屈服于恐惧和现实,就此彻底疯掉,然后在可能无限循环的死亡噩梦中承受无尽的折磨。 要么斩却所有杂念,扛住一切痛苦,重新站起来,再用一千次、一万次、甚至可能无限次的死亡拼出个冲出去的希望。 这两个念头不断撕扯着他的大脑,让他下意识发出痛苦呻吟。 隐隐约约的,他耳畔又响起爸妈的遗言。 “既然无法改变,也只能承受。” “可要好好地活着啊。” “凡事得向前看。” 任重猛地回了魂。 在意识行将沉入深渊的刹那,还是爸妈的遗言将他拉了回来。 他渐渐回忆起,爸妈本是得过且过的普通人,前半生平平凡凡,不求大富大贵,平时与人为善,更也懒得去辛苦钻营,人生里最为自傲的成就是养大了他这个了不起的儿子。 这儿子却英年早逝,爸妈只能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境。 当爸妈卖了房子卖了一切,却还要每年挣五十万给儿子续命时,内心里其实应该也是绝望的。 年近半百的他们在放弃原有的人生,举债经商时或许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只是因为没得选了,抱着拼一次,不成功就成仁的念头。 他们最终做到了。 虽然他们在遗言里说得很轻松,但任重却能想象得出来,在那样处境下的爸妈是怎样的起早贪黑、殚精竭虑且毫无保留地奋斗着。 自己这百多次死亡的确痛不欲生,但其实每次痛苦持续的时间顶多也就几秒。 爸妈却是在生意一旦失败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的恐怖压力之下,在他们并不喜欢的领域,用尽全力的奋斗了整整四十五年。 那样活着,并不比死轻松。 “虽然我处境糟糕,但这是爸妈用一生努力给我换来的新生,我怎能轻易放弃。” 任重深吸口气,瞳孔里渐渐迸发出不甘的怒火。 他又一次强行冷静下来,并逐条分析情况。 “我可以不断复活,不断重置,这是我的优势。我能‘未卜先知’。这是我的s/l大法,立于不败之地。一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