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匹练般横贯天空。 是一场秋日里并不多见的雷雨。 裴连瑛坐在吴家,问彭氏:“你只想起姓黄,有没有名字?” 隔了好些日,彭氏昨晚做梦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吏说康长茂得黄大人赏识,要被提拔去京城了。 她马上告诉在家门口巡逻的护卫,请裴连瑛过来。 “我只记得黄大人。” “那小吏是谁?” 彭氏摇摇头:“不是永安县衙门的小吏,不知他何处的……我也记不得长相,似乎挺和善。” 可能是那点和善让他忍不住透露了些,可惜彭氏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清楚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什么都不知。她胆子也不大,丈夫被冤枉了,她没有办法帮忙,丈夫死了,她没想过替他平反昭雪,但她将他们的儿子还好好养着,也不容易。 裴连瑛道:“就算只一个姓,你也帮了大忙。” “真的吗?”彭氏难得的露出笑容,“如果您能查出真相,我会去给相公烧纸钱告诉他的。” “好,你放心。”裴连瑛告辞。 出来时,见林云壑站在外面。 即使带着伞,他袍脚也湿透了。 “你问出什么了?”他问。 裴连瑛有些惊讶:“你冒雨前来就为知道这些?” “就为?”林云壑冷笑一声,“自从你说了那杀手的事儿,把这母子俩交托给我,我没几日睡好觉的!”他怕把事情搞砸了,两条性命断送在手里,所以他有时会亲自在附近巡夜。有一次,真遇到可疑之人,只是他没抓住。 越想这案子越叫人心寒,为两卷佛经死了六个人。 还真是个有担当的人了,裴连瑛想起青枝对林云壑的评价,不得不赞成她。他往巷口看一眼:“去哪个茶馆说吧。” 一道闪电忽然又劈下,将两个人都惊了一惊。 “怕是明年又要闹灾了。”林云壑眉头拧了拧,印象里,秋日打雷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事情。 “年年闹灾年年救。”裴连瑛道,“难得你在意。”后面还有些话他没有说。他感觉,林云壑如果能保持现在勤奋认真的态度,将来一定会被天子重用,再凭他的家世,与天子的关系,必然会成为重臣。他一句话,也许可以决定许多百姓的命运。 二人进了茶馆,将伞靠在墙边。 “刚才彭氏说康长茂是被一位姓黄的大人提拔去了京城。”裴连瑛把自己调查所得告诉林云壑,“三年前,从陵州调任到京城的官员中,只有一位姓黄。” “黄开先?”林云壑惊讶,“他可是左侍郎!”黄开先还来过他们府邸几次。 “至少得他这个官位才能帮助江扩。”裴连瑛抚着茶盏,“可惜仍无实据,都是猜测,但三个案子放一起,却是毫无违和之处。” “主要是没抓到杀手。” “他反倒是次要的,他听命于人,就算抓到也不会供出主谋,如果先抓主谋,他就逃不了。” 林云壑点点头:“……那暗地里查黄开先?” “又怕打草惊蛇。”裴连瑛轻叹口气,“或许已经惊蛇了,彭氏这边他没动手,是因为彭氏没有威胁,并不是他不知彭氏母子。” “要不我去上报天子?” “没有实据如何说服?” 林云壑有点焦躁了,起身踱步:“这不行那不行的,我们查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无。我还得看着那母子俩,你不是很会破案吗,怎么到这个案子时如此无用?要不,我请天子让刑部也参与?” 裴连瑛:“……” 千辛万苦查到这里,要刑部来分一杯羹?他怎么想的?再说,现在没有实质证据,越多人插手越容易出错。 “不需要。”他道。 林云壑挑眉:“那你是想凭自己了?这么想要升官发财?” 裴连瑛淡淡道:“我确实只能凭自己。”不像林云壑可以凭家世,他做到左少卿只有他自己知道付出了什么。 林云壑:“……” 感觉被狠狠讽刺了下,他怒道:“算了,你自己查吧,我好心帮你想办法,你还挑三拣四。”拂袖而去。 一句实话都忍不了,如何成大事?裴连瑛对林云壑有点失望,不过他本就不是大理寺的人,参与不参与不重要。 裴连瑛看着窗外的雨幕,心思又沉浸到了案情中。 线索断在了康长茂这边,或许应该再去想想江扩。江扩曾经是巡漕御史,负责桑河到济宁这一带的漕运,他跟黄开先,跟佛经案是怎么发生联系的呢?佛经原本是从永安县运来京城的。 但到京城后却发现佛经不见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