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受不住,他抱着脑袋,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难以遏制、低沉的嘶吼。 苍穹像被破开一道口子,天地再无宁日。 然后,天彻底黑下来,阴郁沉闷得像一块大黑幕,笼罩着整个小镇。楼道里再也看不见一丝光。 彼时,叶濛坐在戴记,哼着小曲,发了一条朋友圈。 柠檬叶:戴记换厨师了?啊,那下次就不用带我宝贝来了。 第23章 李靳屿刷到这条朋友圈时, 人已经回病房了。“宝贝”两字尤其刺眼和让他不舒服。杨天伟还不知好歹地在底下留言,“想当姐姐的宝贝。” 叶濛很快回:“排队哦。” 他的太阳穴隐隐发涨,后脑神经似乎要跳出来, 每抽一下, 连着背后的脊柱神经疼得他压根喘不上气,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他只能轻轻地、轻轻地努力平息自己。 这种情绪他太了解。李凌白有句话其实没错, 他从小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特别强, 他什么都想要抓在手里, 谁都不准碰。小时候爸爸问他,要不要再添个小弟弟, 李思杨高兴地拍手说好, 他冷着脸不说话, 爸爸问他是不是不愿意。他说是。 李凌白当即铁青着脸色摔了碗。可他也无法腆着脸去跟妈妈说,你再要个弟弟吧。因为他知道, 再来个弟弟他会彻底变成这个家里的透明人。 从那之后, 李凌白对他更是深恶痛绝。 李凌白说她早有预感,从他第一次抢哥哥的玩具开始,他就是一个不同一般的小孩。 李靳屿当时觉得很冤, 是哥哥先抢他的玩具。 他天生又比一般的小孩聪慧,记忆力超群,尤其对数字敏感,听过一遍就会立马背下来, 他以前是家里的人形电话本,只要是过耳的电话号码, 永远就会在他脑海中留存。而且他的脑中好像有个很大很大的记忆储藏库,他小时候是这么觉得的, 反正永远不会记不住东西。 因此,他跟一般小孩的差距又体现出来了。 李凌白并不因此高兴,甚至觉得他就是电影里说的那种变态神童,可能体内住着一个罪恶满贯的成年人,总之,从没觉得这是一种恩赐。 他也曾是个气势如虹的少年,也有过屠龙梦。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他那个悲凉的世界,万物荒凉。他的理想和热血,在一次次循环往复中被人撵灭。没人能在大海里独隅。 所以,他也只打算守在罪恶的地底,卸下他一身反骨,等他心底那捧最后的小火苗,熄灭。 病房昏沉,窗帘紧闭,时间很慢,一分一秒他都能听见。 老太太已经睡着,李靳屿守在病床边上,他靠着墙,双手像灌了铅一样,握着手机,无力地垂在敞着的腿间。他闭着眼,仰头懒散地靠着,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发涨、一捧捧的心跳声。 因为前几年长期失眠,他窦性心律不齐,有时快有时慢。这样的人情绪不稳、暴躁,比如现在,他总想砸点什么东西来缓解。 他滚着喉结,一点点压下体内在滚滚作祟的暴力因子,低头举起手机,将叶濛微信删除了,又把头像换回原来的黑漆漆。 李靳屿起身去厕所,给自己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发根凌乱沾湿贴在脸上,性感但又嫩得出水,像一棵干干净净、从无人染指的小白杨树。 他长得真就是个标准的帅哥,皮肤偏冷白,手腕上青筋突戾,比一般人明显很多。但无论怎么邋遢或打扮,看着也都没什么区别,就一棵比别人长得正点却懒散点的小白杨。 水渍顺着他清晰冷淡的喉结,慢慢没入他的衣领里,浸湿他胸口。最后李靳屿直接将线衫外套拽掉,光裸着上身,半靠在洗手池台上,给自己点了支烟。 他吞吐着云雾,纾解情绪,可心中始终像鼓着一个气球,不断涨大,撑开他的胸腔。刚刚在楼梯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却像爬山虎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捏得紧巴巴,一动就疼。然后有人拿着刀片,一小块一小块将那些不健康的部分,狠狠剖掉。 就好像,他天生是个畸形儿,他天生就该被所有人的矫正。 他面带讥讽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李靳屿,你在挣扎什么?你的骄傲和自尊,都被人踩过了。你还剩下什么?叶濛一句要为你打江山,你当真了是吗? 你在希望什么? 你希望李凌白跪在地上乞求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