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小心翼翼地说:“是有想说,可又拿捏不住自己现在是瑶姬,还是殿下的幕僚,是以有些彷徨。” 凤离梧被她那怯怯的模样逗得缓了缓火气,道:“难道身份不同,还有两番说辞?” 姜秀润道:“若是冒充殿下的姬妾,便等殿下您发落了厨子,再另外煮了不黏腻的粥,便换一副碗筷服侍殿下用餐……” 凤离梧挑了眉,问:“若是孤的幕僚呢?” 姜秀润鼓足勇气道:“若是幕僚,自然是当尽力殿下提醒德行,维护殿下的清誉啊!而且……殿下前些日子,刚给我讲解了晋灵公‘不君’的那一段。说是因为厨子没将熊掌煮熟,晋灵公一怒之下便杀厨子泄愤……” 她看着凤离梧的脸色,继续试探道:“据我所知,太子进人制度甚严,能入府领差事的,都是祖上清白的好人家。而且太子向来宽待下人,一旦在府里做得好,都是不愿意离府,想要长久侍奉殿下。太子府上下,竟然因为太子您的熏陶,无品德卑下之人……便是群星拱月,满府生辉……殿下从来没有如那些昏君暴虐之辈一般,因为汤水的热烫,菜肴的咸淡而责罚小人。今日若是开此先河——只怕要让仆役生出敬畏,反而拿捏不住轻重,不能做出顺口的菜肴……长此以往……岂不是要耽误的殿下的金体安康?” 其实说起来,凤离梧觉得自己的这位姜少傅最擅长摆下龙门阵,这大段的劝勉,以暴君才会因为一时饭食不顺而惩处下人开头,又以她担心着以后他吃得不好,影响身体为结尾。 初时还算像样,最后竟然还是一路奉承,油油滑滑的,离那忠心耿耿的直谏忠臣还远着呢! 不过被她这么一搅闹,太子心中的那股子气倒是不能聚拢成云了。 可是他脸上却还没有松泛,只正色道:“不过是问怎么煮的,孤何时说要杀人?”说完,他命人向外传话,给那厨子松绑,只说是瑶姬替他求情饶了他一遭。 然后殿下命人再送来碗筷,让侍女盛好后默默吃了起来。 那大帐外的厨子,真是生生逃过一劫,抹掉满脸的冷汗之余,心里不由得感念瑶姬,心道:她兄长就是个平易近人的,平时总是喜欢来厨下跟他们这些下人聊天消磨时光。 前些日子他的儿子害了急病,还是姜少傅托了人情,让王府里的郎中去看的呢。 没想到,他的王妹也是这般心底淳厚,善待他们这些下人。 当船再起航时,姜秀润立在凤离梧的身后,看见他又在望着水面发呆,便也不多言,只如往昔是他的幕僚一般,默默地站在一旁。 不过太子并没有发呆太久,只将身上的薄纱披风接下来,兜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指着不远处的芦苇荡道:“此处便是要开凿运河分支,直通韩国的河口。如果韩王能同意,那么运河的行程缩减大半,省时省力。” 姜秀润因为要买地的缘故,已经将凤离梧的河道图牢记在心。 不过凤离梧现在所指的位置,压根不是他原来计划要开凿的河道,虽然只是偏离了一点,但是照比原来的河道可是要稍微绕些弯路…… 就在她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凤离梧已经入了船舱,叫来绘图的画师,让他把原来的河道图修改后,再准备命人快马呈递给韩王。 这河道图并非什么隐秘的国家机密,到时候是要给周遭的诸国都呈看一遍的。 是以姜秀润也在一旁看着。其实这改过的河道落在图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加上画师落笔线条较粗,几乎无二。 姜秀润知道,韩王得了凤离梧允诺的重金,同时凤离梧还把运河许多纳税关卡一并交给了韩国。 而挖凿运河也不必韩国出力,当真是以逸待劳的生财之道。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