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小将军确实风姿出众。”阿殷哪听不出隋丽华言下之意,也懒得虚与含笑,只将其扫了一眼,“表妹比起她来,似乎也失之柔弱了。” “我自是不能与姐姐相比,倒是侧妃殿下有几分她的影子——”隋丽华依旧不忘阿殷身份,眉目含笑,仿佛喟叹,“难怪表哥终于肯娶妻,也算侧妃殿下的福气。” 阿殷久已察觉隋丽华对她不服气,甚至抱有敌意,然而听她说得这样直白,一时也觉意外。 不过这些事上争气斗狠,实在没什么意思。 阿殷只睇她一眼,将肩上披风拢了拢,淡淡道:“表妹说完了?若没有旁的话,我便去那边瞧瞧。” 这般轻飘飘的语气叫隋丽华有些恼怒,如同使力击出的一拳扑空。 “我去找表哥!“隋丽华面上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侧妃殿下既有闲情,就慢慢逛吧!” 阿殷只笑了笑,心中讶然—— 她是真的没想到,隋铁衣磊落英豪,那样爽利出众,她的妹妹却会是这般模样。 在北庭时阿殷曾见过隋彦,也听过不少关于隋家的故事,知隋彦治军严明,于儿女教导也颇严格。譬如隋铁衣、隋诚、隋谋跟在他身边,隋铁衣的大名自不必说,兄弟二人也都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小将。倒是这隋丽华因身世而被偏疼,未往沙场去历练,只在京中娇养,请了大儒来教导读书,甚至为让她修习书法,特地将她送到南郡。 谁知娇养出的会是这般性情? 定王说隋夫人待隋丽华很好,就是这么个好法? 父母之爱与宠溺放纵,毕竟有所不同。 阿殷觉得,这事挺有意思。 * 红梅白雪是天然景致,阿殷去年随定王在外,没能赏梅,这回出来,自是尽兴赏玩。 坞中梅树绵延起伏,置身其中望过去,近处枝桠横斜,远处则是满目红霞。 此处少有人至,雪面上除了偶尔有鸟兔爪痕之外,再无他迹。她在梅间自在游赏,过了约两炷香的功夫,才朝定王所说的雪亭而去。 雪亭之中,定王临风独坐,正在给如松讲崔忱当年的故事。 如松将双臂趴在定王膝上,仰头听得正入神。 他自出生后就未见过父亲,家中人口虽多,能跟他将父亲英勇故事的,却只有定王一个。崔家二老经历丧子之痛后,便极少提及往事,即便疼爱如松,也不会自己去揭旧日伤疤。秦姝虽知晓一些,却也只限于京城之中。唯有定王与崔忱自幼相识,从幼时同伴到年长后的军中同袍,两人同生共死过许多回,于崔忱的英勇胆气感触最深。 说出来的时候,也更触动人心。 即便他只是眉目冷峻,平静的讲述往事,不加任何渲染的故事也听得如松紧张崇拜不已,小拳头紧握。 几十步外的老梅背后,隋丽华伫立雪中,手足冻得有些发僵,却不敢上去打搅,只将目光落在定王背上,一错不错。 忽见有道墨色的身影进了雪亭,隋丽华微怔,看清那是披着定王斗篷的阿殷。 她仿佛是从远处踏雪而来,却几乎没发出半点动静,亭外积雪甚厚,她走过去时,竟似未留下什么脚印。 隋丽华虽听说过阿殷武功不弱,瞧向那几乎没有变化的雪地时,也自诧然。 随即,她看到定王起身,没有半点被打搅的怒色,反拉着阿殷坐在身边,继续同如松讲故事。 隋丽华抬到一半的脚,终于无力的踩了回去。 她很清晰的记得,定王每回来梅花坞的雪亭独坐,都不许人打搅。前年冬天她偷偷尾随过来,见山中风冷,壮着胆子,轻手轻脚的过去想给他送件大氅时,却被定王冷着脸回绝。他当时还说……言犹在耳,那种尴尬羞愤亦在心头。哪怕借着修习书法的名头去南郡躲了将近两年,依旧未能冲淡。 隋丽华的手渐渐在袖中握紧。 如果定王还是跟从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她也能够宽慰自己,那是他性情使然。 可他现在竟然娶妻了,还是个出身那样卑微的女子。他待旁人依旧如从前冷淡疏离,唯独对她…… 凭什么! * 阿殷与定王出了梅林,就见隋丽华已然回到侍卫附近,折了枝红梅在手,站在那儿等他们。正值如花年华的姑娘,银红斗篷衬着红梅白雪,确实很好看,哪怕阿殷心里稍存芥蒂,也觉那画面颇为顺眼。 隋丽华面上依旧是如此的甜美笑意,将梅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