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什么也不割。” 赫连直看他们几个的马背上,确实空荡荡一个头都没有。 季鸿补充道:“赫连将军的战功,我们都有目共睹,不会作假的。” 闵雪飞过来看了一眼,眼见赫连直有些失落,忙赞叹道:“征北军真豪杰,赫连将军真豪杰!将军的这些头颅也不白割,届时悬挂城门上,昭示天下。” 赫连直可惜地看了看自己收集来的头颅。 前头大部队已杀到崇天门下,几十个壮兵推着巨大的攻城槌车轱辘辘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先锋已搭起了云梯,城墙上一如当时宋骋守城那般,热油滚水往下招待,可见他们也到了缺弹少箭的地步。崇天门的外城墙上已经血迹斑斑,日久的已泛了黑,再难知晓当初宋骋是殒在哪块砖上。 闵雪飞想,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宋府官的尸首,听说宋家的老老少少都被屠光,他至少该替他家人敛了宋骋的尸首,再上报朝廷予以厚葬,也不枉他一片拳拳为国之心。 几人抬头望向崇天门,各有所思。唯独季鸿回头去看后面,辎重部队和善后的民兵都在后头,再往后则是不必上战场的临时医营。军中向来是轻伤不下火线,有时双方你来我往攻守数天,只要还能动、能拿得起刀枪,都是由医营简单包扎一下就继续战斗厮杀。 闵雪飞瞧见他频频回首,伸手拍拍他的肩:“别看了,好着呢!” 季鸿狠狠瞪了他一眼,驱马而走。 “……”闵雪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忙追上去,季鸿却一拽缰绳,躲开了。他没再自讨无趣,于是骑马到一把力气没处使的赫连将军身边,笑道:“赫连将军,你们征北军力气足,劳烦叫几个英雄好汉,朝城墙上喊个话。” 虽然喊了也未必有人搭理,但该有的过场还是要齐全的。他们讨逆军是正义之师,不能跟这谋逆的越军一样逢人就杀,若能不战而胜,那自然是好,也免去好些死伤。赫连直一拍胸脯,包在自己身上,当即传来自己营里中气最足的几个副官,轮番地对着城门喊。 “——上面的人听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造反只是越王一人所为,诸君皆是大夏天子的子民,我们同你们一样,都是父母生养,天子念尔等都是为人所欺,受逆王所迫,故只要尔等缴枪投降,则尔等之过错,天子既往不咎!” 士兵举枪同喊:“打开城门!缴械受降!” …… “打开城门!缴械受降!” 远远地,传来城外震天的喊声,攻城槌砰砰地捶打着崇天门城门,每一声都像是地府的阴兵要冲破阳关。余旭捧着个巴掌大的匣子,奔走在仲陵内城街巷里,匣子的木隙里有血水流出,沾到他金丝绣的花缎上,颈上围着的毛领被呵出的热气熏得软趴趴。 城要破了,他兴奋,莫名的兴奋。 仲陵城破不破关他屁事,他还巴望着燕昶赶紧去死。还有他那个堂兄余锦年,不是喜欢给人瞧病吗,不是自诩神医下凡、妙手回春吗?好呀,那就把他切脉的手指、问诊的舌头、听声的耳朵和看病的眼珠都割了!看看他还能不能“妙手回春”! 他那堂兄,最是一副假仁假义模样,还有那个郦国公世子,满口道德,也是个伪君子!他们不是都爱管闲事吗,这仲陵大牢里多得是朝廷走狗,拉到城墙上摆一溜,给他们瞧瞧,若是他们不从,就径直推下去!看他们是真道德还是假仁慈。 那些子酸文臭儒,满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却也不见各个儿都在牢里自尽,可见什么事君以忠,都是挂在嘴上说说的玩意儿,还不是都巴巴地指望着一个无名无籍的小郎中能以身殉国,救他们于水火? 他那医者仁心好堂兄的眼耳指舌换这些酸儒,也是绝配了。 余旭边跑边笑:“都去死,都去死罢!” 转出巷口,一队士兵匆匆跑过,余旭下意识躲了一下,突然一人停了下来,惊奇道:“是你?你受伤了?”他慢下几步落了队,拽过余旭的手左右看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