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多半是下不来雪花儿的,但姜秉仁想就着这个由头,在楼里办个品茶会,他们春风得意楼怎么说也是跟前朝状元沾了个边儿的,每年总免不了弄些酸腐的酒会茶会,附庸一下风雅。 这会儿姜秉仁初掌酒楼经营,正是新官上任烧三把火的时候,兴致大得很,人家店里有了些好想法,都是掖着藏着,唯恐同行的知晓了去,姜小少爷却恨不能将肚子里的念头一股脑地倒出来,让余锦年给听判听判,他主意多,比外头那些老迂腐强不知道多少倍。 余锦年自厨间拌了麦糠,端着盆子出来喂鹅,先前的大鹅已经宰了几只,圈子里有些空敞了,能容得那几只小黄鹅到处乱跑,嘎嘎呀呀的,颇是欢快。 姜秉仁挨他身边儿,说着用什么茶、取什么水,讲前些日子都进了哪些山珍海味,又盘算着品茶会那天要请哪些公子和诗客来捧场面…… 余锦年蹲在圈子外头托着脸看小绒鹅,姜秉仁说得口干,心里急他怎么不说话,不由推攘他两下,微微愠恼地道:“我与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余锦年终于开口道:“这事问你爹就好了么,问我作甚?我若是操办得了这么大的场面,还会在这西城头的小面馆里当伙计?” 姜秉仁被呛了一口,听他又说:“想要新的点心吃食,没问题,带着上次那样的合同来就成。” 这回可真是噎死了,姜秉仁年纪小,府上没有能谈得拢的小子,那些子旁门亲戚家的子侄更是与他说不上话,同县里的纨绔们一块儿也净是说些漂亮妓子的事儿,很没意思。不过余锦年有意思,他自认姜家虽只是末流商户,却也是能和县令攀得上关系的,与余锦年这样的白丁交往是绰绰有余,可余锦年偏偏不买他的账,张嘴就要呛他。 姜秉仁气得将他手里喂鹅的盆子一撅,叮铃咣啷一阵响儿,跟打了仗似的,外头季鸿闻声,撩开帘子穿过来,便看见那小少爷瞪着眼睛,发脾气道:“我作甚么来找你聊天儿!无趣,回去了!” 季鸿手上还挑着帘子,被姜小少爷裹着一阵风擦过去了,他回头看了看,似乎也有些不理解,问余锦年:“这是怎的,突然闹了起来?” 余锦年弯腰去捡被姜秉仁掀翻的盆子,也一头雾水,他以为自己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刺儿头话,也不知道那姜饼人小少爷怎么就突然闹起了脾气。他这边费解着,因蹲得久了腿脚有点麻,正拽着圈鹅的栅栏要起来,季鸿的手就伸了过来。 男人的手掌白皙而宽阔,手腕间的皮肤薄而透明,下头隐隐流过蓝紫色的细细血管,他指头很长,指尖窄窄的收起来,像是琴客的手。 余锦年将手递给他,季鸿一只攥住,另一只则绕到少年背后去,或紧或松地撑着他,少年脊背清瘦,但起身时又会用力地绷住,显得很有力量,季鸿感觉到手下那只蝴蝶骨猛地收紧了,似乎要扎出翅膀来,他动心地揉了一揉,低头道:“既和他定了生意上的约,就相互顺着些。” 少年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得进,季鸿在他面前躬下来,弯得很低,去轻轻扑打余锦年身上洒到的麦糠鹅食:“我来扫,你进去换件儿衣裳。” 余锦年顿时苦了脸,嘟囔道:“我没衣裳了。” 季鸿奇道:“怎么会没衣裳?” 余锦年指指院子另个角落里的竹杆衣绳儿,上头挂了几件灰扑扑的衣裳:“清欢说进了冬,会一直阴蒙蒙的,以后约莫还要有些雨水下来。今儿个天气好,她非说我橱里的衣裳有些霉味,便将我衣裳都拿去洗晾起来……” 他抬头看看季鸿,苦恼道:“真没了,还剩两件儿亵衣。” “只这几件?”季鸿走过去搦了搦绳上的衣,料子并不好,但都已穿得发软。 余锦年闷头:“本来也不过三四套而已,我来时是两袖空空来的,这些衣裳还是二娘捡了他以前男人的旧衣给我改的,挺好的……我身上这件儿是才洗过,干净着呢,还能穿好久,谁知道那姜饼人突然掀我盆子。” 少年衣裳一色儿的灰扑扑,样式也是差不多的陈旧老套,季鸿这样见惯了云绸彩霓的人实在是分辨不出其中有什么分别,今日叫清欢全部拿出来一晒,原来只这几件。 他扭头往房间里去,唤少年一同进来:“过来,穿我的。” 余锦年惊异了片刻,摸摸索索地跟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