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下船舱。谢长晏注意到船舱间的密封物果然也从桐油灰升级为鱼油厚绢了,不禁心中一甜。 “老师对我真好。” “少来这套,你此去程国,事情忙完赶紧回来,你那个水转翻车还得再往下钻研,做成这个鬼样就算完成啦?” “是,知道啦!” 说话间,公输蛙走到最后一个舱室内,推开门,里面却是一个形如海鸟的大箱子。 “这是什么?” “子母舱,是子母舟的升级。你要出海,小舟行于海上,若无人接应,就是一个死。但舱不同,大船毁了时按动此机关,整个舱室就会脱离船身飘走。舱内有充足的干粮水,可供一人坚持十日。而这里、这里、这里,各设三处机关,分别是诱鱼灯、吓鱼梭和拖鱼网。顾名思义,就是遇到小鱼吸吸吸吃吃吃,遇到大鱼吓吓吓射射射。就这样你一边吃一边漂一边发焰火求救,操控此舵看好方向,只要不太倒霉,不被人救也能漂回岸。” 谢长晏不由得道:“老师,您说得我好像此行肯定会遇到海难一样,真不吉利啊……” “我为了最大限度地保住你的小命,头发都白了几根。” “白就白,反正你也不娶妻生子,外表不重要。” “你!”公输蛙气得脸上的疤痕又歪了。 彰华看着二人斗嘴,却是饶有兴致,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公输蛙立刻将怒火对准他。 “没什么。我让你准备的书呢?”彰华一边说着一边出去了。 谢长晏问:“什么书?” “老燕子怕你在海上漂着无聊,让我给你找了些消遣的书……”公输蛙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开隔壁舱室的门。对于让他找书,比让他改造子母舱的兴趣度明显降了九成。 然而,谢长晏自小饱受谢怀庸的杞人忧天荼毒,对灾难没发生前就琢磨如何逃生实在心有抵触。因此对他辛辛苦苦琢磨出的子母舱兴趣寥寥,却对他搜罗的这一屋子异闻怪志兴奋不已,翻看之下更是惊喜连连:“啊!楚狂生的《小娥传》!居然完结了?还有《东洲异闻录》,不是已经绝版了吗?我一直想看啊!” 彰华靠在门边道:“朕就知道她喜欢这个。” 公输蛙也靠在门边,继续冷哼:“不求上进!有这时间多雕雕木头也好啊!” 说到这个,谢长晏想起一事,当即放下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彰华。 “陛下,一月之期已到,船也改好了,我这便要上路了。这个,是我这些天闲暇时间雕的,送予陛下做饯别礼。” “什么?你在我身边竟还有闲暇时间偷懒?还有,饯别礼怎么没我的份?”在公输蛙的不满声中,彰华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又是一枚核雕。 这一次,雕的不是寄语相思相付相托的芍药,也没有隐含期待期冀期许的王冠,只有圆圆仓体盘龙屋顶,上刻一个篆书体的“蕴”字—— “得知陛下烦忧于明年的收成,便打算雕个圆顶粮仓,镂以盘龙,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您看如何?” “很好。” “我为其取名为……‘蕴’,可好?” “蕴,积也。不错的名字。” ——她完成了两年前许过的诺言。 彰华心中却波涛起伏,再难将息。 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鲜明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一点也不想让谢长晏去程国,一点也不想让她走,不想让她……离开。 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羽翼,离开了精心准备的花草,振翅向上飞,一直飞一直飞,飞到琉璃天窗处,停在了上面。 它可能在注视外面的世界。 而彰华注视着它。 一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