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三十多岁模样的丈夫枕着靠枕,满脸的松懈懒散, 没有丝毫疲惫,就好像有什么神秘力量强迫他不许出门,在家里好好睡了五六天一样。宪宗李纯在稻花从中晒太阳, 身边彩绘托盘上放着金执壶, 旁边胡乱放着一只不相称的玛瑙杯, 盘子里很没规矩的堆了几样点心果子。有一些非常精致,一看就出自后妃的巧手, 另一些则不然, 显然是从集市上买的。 郭钰在门口踟蹰徘徊, 她在镜中看了自己的容貌, 倒是年轻,是入宫时深受盛宠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自成婚之后, 到成为贵妃, 在皇帝立太子之前, 十几年间没有半点忧虑。相隔这么久:“陛下好悠闲自在, 还记得我吗?” 李纯时常梦到生前的场景,有时候是朝堂上和李吉甫、元稹等人一起指点江山,有时候则是在后宫中和贵妃嬉戏, 有时候则是可爱的女儿们——公主们比皇子可爱的多。今日只当是做梦,拍拍自己的肚子:“过来。” 郭钰立刻打发鬼差离开,快步走了过去,不顾这席边稍有一点带起来了泥土,脱了鞋只着罗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肚子,眼中竟有些温柔慈爱,李恒和他父亲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她一开始认得清,等到泪水迷失双眼时,竟认不清眼前的是丈夫还是儿子:“这些年,我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好讨厌,很快你还会等到另一个夫人,一个婢女,不仅儿子当了皇帝,她本人也要被追封为皇后,也到我的丈夫身边。 其他皇帝都在探讨张议潮。边境和大唐的音讯隔绝,皇帝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在曾经安西都护府所辖的地方,在郭昕这位边陲郡王洒过热血、马革裹尸的地方,在沦陷了数十年后,人们屈从了,但没有麻木,一直在伺机再次回归大唐。 新生代谁都没有见过大唐,没有见过大唐的士兵,也没有受过大唐的恩惠,对于大唐的文字和语言,也是在家里私下教授,在公开时是被禁止的。但他们前所未有的炙热的爱着唐朝,爱着祖辈传说中富强昌盛、平等自由、让人能够有尊严的活着的国家。爱那个有法律的国家,而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劫掠、杀害,青壮年被人警惕驱赶,老弱被人随意杀戮还不用负责的破地方。 有些人天然就是奴隶,天然崇拜强权,敬畏每一个有一丁点权力、地位的人,像猛犬一样撕咬不敬畏权贵的异类,把对方视作邪祟和仇敌。 但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做奴隶。 “张议潮是个英雄。” “他当然是英雄。我希望不论他能否成功,都能成为神鬼。他这份忠心”皇帝什么都给不了,甚至担心消息无法穿过千里黄沙,报到李忱眼前,如果皇帝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名留青史。 黄沙中淹没了太多东西,但鬼魂们把这些事记录了下来。 李适深深叹气:“大漠孤烟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雁门太守理应如此,张议潮不曾做我唐朝子民,却发起突袭,血战,夺下城池。 李世民在旁边感动的抹眼泪,自从今年年初得到消息,看到李德裕被贬到崖州(海南海口),做了一个小到让人想不起来司户参军之后,就觉得唐朝完了。李忱没有容人之量,还一味的喜欢假装什么都知道,各种恐吓大臣,假装情报密探无孔不入。他倒不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人,李忱对他自己的行为约束的也很严格,甚至有点强迫和偏执,竭尽全力的做到皇帝的标准,对儿女的约束同样严肃。可是当皇帝要的不是道德楷模,也不是圣人。太宗想想自己那些从敌人手下抢过来弄过来的凌烟阁忠臣,再看看警惕反感李德裕的李忱,不禁忧愁,你管他是谁的男人女人呢,抢过来就是自己的。看着李忱的生活都觉得累,事倍功半,他就回来了。 (李德裕自传上:《从被排挤的丞相之子到丞相——我爱李炎》 李德裕自传下:《从丞相到海南海口户籍管理员——跟你说了别嗑丹》) 李世民接过皇后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