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尝试着措辞,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一半元丹……在我徒弟身上。” 南殃君没做声,脸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沈顾容看不出来,只好继续回答下个问题:“道侣契……和我徒弟结的。” 南殃君沉默,只是脸色已经明显阴沉下来了。 沈顾容莫名觉得寒意袭来,硬着头皮回答第三个问题:“雷劫……是替我徒弟挡的。” 他说完,突然感觉整个洞府似乎更加寒冷了。 沈顾容低着头,不敢再吭声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果然,哪里的师尊、先生都是最可怕的,什么都不说都能让人吓得腿打颤。」 沈顾容一边想还在一边反思自己:「为什么我的徒弟对我就没有这么大的畏惧之心呢?是我修为不够高吗?」 回想起牧谪竟然都敢对师尊产生爱慕之情,顿时更加难过了。 「我和先生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就从来不敢对他有什么妄心。」沈顾容想,「我一看到他就想起被罚抄的书,哪里还有心情去胡思乱想贪慕美色?」 沈顾容得出个结论。 ——牧谪小时候就是书抄得太少了,自己当初就该狠狠罚他,罚得他看到自己手腕子就抖,看他还敢不敢把那只大逆不道的爪子往师尊衣摆里钻。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南殃君沉默许久,才冷冷开口:“你那个徒弟,叫牧什么……” 沈顾容小声说:“牧谪。” 南殃君道:“嗯,让他过来。” 沈顾容吓了一跳,忙说:“不……” 南殃君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沈顾容立刻噤若寒蝉,但还是强撑着没什么底气地说:“不、不了吧。” 南殃君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全都威严十足,他道:“让他还与你元丹,然后将道侣契解了。” 沈顾容一愣,将元丹硬生生剖出来的感觉肯定不会好受,既然元丹是沈奉雪心甘情愿给出去的,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一丁点苦都不想让他徒弟受。 沈顾容垂下头,不敢拒绝,只好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态度。 南殃君看了他一眼,冷漠道:“你不愿?” 沈顾容不说话。 南殃君手中的玉杯猛地被他捏得粉碎,齑粉簌簌从他指缝落下,他神色漠然:“你……” 一直没说话的奚孤行突然道:“师尊,他不愿。” 南殃君看他,道:“住口。” 奚孤行自小便畏惧南殃君,但此时被呵斥,他竟然面不改色,一把扣住沈顾容的手,正视南殃君的眼神,道:“他自己的东西,给谁都可以;道侣契想和谁结也都行,没有人能够干涉。” 沈顾容愕然看着奚孤行,恍惚间掌教师兄的形象在他面前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 只是有一点…… 沈顾容悄悄挣了挣被扣住的手腕,有些尴尬。 奚孤行握着他的手和师尊对峙,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像两人情投意合,要和师尊摊牌呢?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南殃君冷冷道:“我将他交给你,你就是这般照料他的?元丹丢失,同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的男人结了道侣契,奚孤行,你想毁了他一辈子吗?” 奚孤行却嘲讽道:“他这一辈子早已经毁了。” 沈顾容满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就吵起来了,他正要开口,就看到一旁的奚孤行突然捂着胸口,唇角缓缓流下一抹血痕。 沈顾容:“师兄!” 奚孤行艰难抬起手捂住了嘴,将唇角的血痕抹去,好像没事人一样,依然看着南殃君。 南殃君没有再看他,只是对沈顾容道:“牧谪并非良人,十一,你很容易受人哄骗。” 沈顾容蹙眉,奚孤行只是为他说了一句话,他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南殃君见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正要伸出手,却听到沈顾容冷声说:“是不是良人,我自己说了才算。”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南殃君将手收了回去,漠然道:“他看中的不过是你的修为、皮囊、地位,若是没了这些……” 沈顾容直接说:“我喜欢他。” 南殃君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元丹是我心甘情愿给的,道侣契也是我自己要结的。”沈顾容面无表情道,“一切都是我主动的,和他的意愿无关。他不会哄骗我,也不会只图我的修为皮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