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只会扮老好人,并没有被这莫名其妙的冷漠冒犯到,憨憨地顺着问话回答:“他们还在那边等我呢,不捡回去怎么继续踢球。” 他并不认得这个人,但对方似乎很了解他,掀起眼帘从下往上睨着他,又接着问:“你就任他们这样差遣你?” 黎盖伦“啊?”了一声,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难得找到同龄玩伴,已经很开心知足,不想计较这些细节。 像被看穿心思,对方径自嘲道:“何必,你再怎么委曲求全,他们都不会带你玩。” 黎盖伦被戳到痛点,立刻弹起反驳道:“谁说的,要是有人踢累了,就会换我上场的了。” “你很怕孤单?还是为了寻得旁人关注?” 少年原本淡漠的眼风变得锐利,沉沉地打量着他,好像能将他完全洞悉。 黎盖伦只感觉这个陌生人老成得可怕,迫切想要避开。 “不要以为自己很会读心,我不过是乐意奉献!” 他弯腰抱起球就要往回走,久等不见球童回归的那群孩子沉不住气,也朝这边跑过来,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首那人是陆家大房长孙陆司麟。 陆司麟见他抱着球,旋即又越过他看到树下的陆敬一,表情里露出强烈的嫌恶。 陆司麟上前一步质问:“这个球被他碰过了?” 陆司麟几乎高出他一个头,气势汹汹地插着腰横立他面前,压迫感十足。 黎盖伦懵懵地仰起脸,半晌才意识到陆司麟问的是谁。 正犹豫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回头去看树下的陆敬一,而对方阖着眼,双手枕过在脑后,依旧安然地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 等不及他应话,陆司麟又厌憎地“呸”了一声,骂道:“看得起你才安排你捡球,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够低能。” 黎盖伦在突如其来的辱骂里睁大眼,手上一松,皮球从怀里滑落。 陆司麟走过去一脚将球踢飞,回头朝他丢下话道:“丧门星碰过的球,还怎么要?你也只配和这种人凑在一起,两个都是家族怪胎。” 一群孩子也学着陆司麟的样子轮番上来呸他,随后避瘟神一般跑远了。 他愣在原地,大脑迟钝地消化着那些恶意的话语,陆敬一好像还嫌他不够窘迫,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在身后补刀轻笑了一声,掠过他离开了。 * 与陆司麟彻底撕破脸,连球童都没得做,黎盖伦心中没有一刻不盼望早日归家。 但又舍不得二家姐,每天纠纠结结地捱日子,与另一位怪人各占据一棵棕榈树,一坐就是一整天。 陆敬一只当他隐形,不是忙着睡觉,便是捧着书专注阅读,不曾分过他半个眼神。 他实在好奇陆敬一的真实身份,私下问过陆家好几个佣人,人人皆是摇着头感慨:“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天生这种衰事。” 再追问究竟是什么衰事,立刻就讳莫如深,寻借口溜了。 没几天,陆敬一在走廊里拦下他,开门见山道:“不用再问了,他们不会告诉你。” 他一只手插着口袋,倚靠在白色罗马圆柱一侧,神色疏淡,那股冷感好像要从骨子里透出来。 黎盖伦被他撞破,眨着眼,迅速接话:“那……” 陆敬一面无表情道:“我更不可能告诉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