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娘子一定是不知道,这抄书对于不识字的人是何等折磨。 字体间的弯弯绕绕,对白丁而言不异于天书。 可不知为何他在金枝眼里看见了欣喜。 “请问,”金枝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能多要些笔墨吗?” 王德宝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那是自然。” 他命小黄门跑腿去多取些笔墨纸砚送过来。 等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欢呼声: “正好缺笔墨纸砚!” 王德宝差点打了个趔趄。 ** 朔绛想着金枝这回肯定能折腾个半月。 没想到金枝很快就将字画交了上去。 “什么?!” 朔绛翻了翻。 这些字迹整齐划一,看着就是一人所写,并没有谁代写。 他脸色铁青。 王德宝忙进言:“金娘子这些天跟着掖庭里的妃嫔们在学作诗。” 原来这六年她已经学了不少字。 朔绛一顿。 原本的火气被冲淡,转为淡淡的惆怅:她这六年真是过得充实。 进了冷宫也惦记着学诗词。 从前自己鄙夷过金枝目不识字,可如今她已经开始学诗了。 也是,金枝那样热烈的性子,又岂会虚度光阴? 王德宝瞥一眼官家脸色心里叹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要罚那人,结果官家自己每每被气个半死。 这小娘子如一粒铜豌豆一般,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1。 王德宝小心进言:“官家,老奴知道您是想留着她的小命慢慢磋磨,可这……” 可这瞧来瞧去磋磨的也就只有您。 “不若叫人拖出去午门斩首罢了。” 看她死了还怎么给官家添堵。 朔绛没说话。 王德宝忙请罪:“老奴不该多嘴。” “出去吧。” 朔绛轻描淡写。 王德宝忙躬身退下。 走到一半又被叫住:“你去给掖庭送些纸张书籍。” 王德宝应了声。 朔绛盯着窗外朗朗晴空上的白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这些纸张书籍到掖庭时虹霓第一个觉察不对: “不对啊,待犯人哪有这般好的?” 她狐疑盯着金枝:“莫非官家待你情根深种……” 云岚跟着帮腔:“难道是爱而不得所以才将你关了起来?” 金枝失笑:“我就是个守着望门寡的粗鲁婆娘,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说得不好听些,就是他家的门房都瞧不上我这样身份!” 这话说得也有几份道理。 可…… 可小娘子们都不信。 先头皇帝的惠妃第一个眨眨眼睛:“这男女之事最说不定,岂能是门第阻拦得了的?” “守寡妇人怎么了?有的男人就喜欢成过婚的妇人呢。” 她们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致,七手八脚要帮金枝装扮。 这个帮金枝画眉,那个帮金枝点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