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押了上去,玉引随便推开了一扇房门进去落座,待得她被押进来,房门立刻被从外头关上。 “夫人……”香盈瑟瑟缩缩地跪到地上,只觉眼前这位夫人气势慑人,明明还未说一个字,已将她惊得快哭出来。 玉引定了定神,仍被她居然是这么个小姑娘的惊讶搅着,别看目光不看她,才得以冷静地继续说话:“一位姓殷的公子从今年三月开始养的你,最初是十两一个月,后来一直涨到一百两。这个月初你发现自己有了孕,他给你请过三次郎中还拿过不少补药来。是不是这么回事?” “夫……”香盈惊住,她不懂眼前之人为什么会这样清楚这些事。懵了懵,垂首应说,“是。” “好,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这孩子你不能留着,将来你也不能再见他。”玉引说话间不经意地一瞥她,却因她眼底那份过于真实的惊恐而微微一怔。 她觉得青楼女子阅人无数,不该这样容易陷入惊恐。 但她没说什么,还是按原有的打算摸了银票出来:“这是三千两银子,算是给你的,你们楼里我会另外打点。日后你该如何过便如何过,和那位殷公子再无关系。” “夫……夫人!”香盈颤抖着哭出来,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拗不过眼前这位贵妇,却又不得不试着争一争。 她磕了个头道:“夫人,您把我买走都用不了一千两银子,求您买我走吧,您让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我……” “你不能进我们家门。”玉引生硬道,可香盈随即说:“我不求住进您府里,您让我住在哪儿都好,我只是……” “罗姑娘,京城就这么大。”玉引凝视着她,叹了口气,语气不知怎地就缓和了下来,“我不能让你过门,更不能由着你住在外头。你与他继续接触下去,总会知道他是谁,你随意与街坊四邻说一说先前的事,他就要被全京城笑话……可我也没法平白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可是我……”香盈的声音噎住,她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让对方相信她不会乱说。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没用,逼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玉引仍睇着她,不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竟在慢慢心软……? 罗氏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禁不住地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很可怜。 可是,她真的不能因为心软而改变什么,甚至不能由着罗氏生下孩子、府里将孩子抱走,再与她断了关系。 八大胡同不是没有别的达官显贵来,她若到时想去打听哪户人家新添了孩子,哪户人家的孩子过满月、过百日,都太容易了。 而她没想到,没过太久,罗氏忍住哭声,抬头看向她时眼中多了另人一震的坚定:“我不要名分,我、我不用这孩子认我,我也可以不见殷公子……夫人您买我走好不好?我伺候过我娘,我什么活都会干,夫人您给我口饭吃就行……” “你……”玉引大感诧异,蹙眉看了她半晌,终还是道,“你图什么?”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香盈说这话时,目光忽而一亮。 她转而哑笑出来:“夫人您大概不知从小就在青楼是什么感觉……我不敢奢求能出去,可我还是想出去的。” 玉引没有应答,香盈顿了顿,低下头放轻了声音,又说:“我……我至今只侍奉过殷公子,夫人您……别嫌我脏。我发誓……我发誓这是实话,我若骗您,早晚还让我落回这地方来!” 这句话彷如一根银针,在玉引心头一刺。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总之那种滋味儿令人难受极了。 这姑娘十三四,和婧十三四的时候正在高高兴兴地跟兄弟们一起读书,满心期待地憧憬婚事。她却跪在这里,央别人把她从这里买走,低着头解释说自己“不脏”。 玉引一时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若她是为图名分图富贵,她都可以硬着心不答应。若她拿和阿祺的情分说事,她也可以不接她这茬。 可是,她只是想离开这儿,她只是在为自己做低得不能更低的打算,一个对王府确实造不成任何损伤的打算。 良久,玉引长长地吁了口气:“不是我不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