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自从知道这件事,就没有一刻能够释怀。 谢宁有些含糊的说:“臣妾想,她会知道……” “会吗?” “会。” 皇上在每年叩拜的时候,想过同样的问题。 她知道吗?她知道她生下的孩子在记挂想念她吗? 做成了一件事,他常常会想到,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对他表示嘉许?遇到不顺的时候,他会想,母亲如果在,又会对他说什么? 皇上微微侧转头,他发现谢宁睡着了。 谢宁也是很小就没了父母,寄住在亲戚家中,但是她和性情平和,为人宽厚。越相处,就越发能觉得她的好。 皇上想起来今天晚上吃的那一碗寿面,是谢宁领着两个孩子亲手替他做的。 皇上打小虽然没有从先帝和太后那里得到过什么关爱,但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总不会缺了他。衣食起居,都是按着皇子应有的规制来的。这碗面说真的,手艺真不怎么样。 大概本来就做的不出彩,即使煮面的厨子已经尽力拿捏火候,皇上猜面汤八成是滤过之后才端上桌的,才看起来显得汤清。 那样的一锅面,煮出来想必面也塌,汤也浑。 可是皇上觉得那碗面热烫烫的吃下去,暖热了他心里一直寒凉的部分。 过去许多年里,他也过过好些次生辰。每一次在喧扰过后,都觉得心里的空寂反而更多了一分。 也许他一直在等的,就是有人给他做这么一碗并不算太好吃的寿面。 等着有人陪着他象聊家常一样,说一说心里话。 第二天一早也是个晴好天气。 不用大朝会,皇上也按着平常的时辰起身,出去练了一趟剑,再进殿来时谢宁还没有醒。 这阵子谢宁调养的好,一张脸庞白里透红,气色很好。在晨光中看起来,她的脸庞象是明珠一样,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柔光里。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过来请安时,就只见到了他们的父皇,至于谢娘娘,还睡懒觉呢。 皇上同两个孩子一起用了早膳。 玉瑶公主苦着脸,她现在连握调羹手都要打颤。 大皇子比她要好多了,就是……也有些腰酸背疼手腕使不上力。 今天要写字的话可怎么办呢? 皇上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其实昨天晚上皇上已经吩咐过郭、柳二位尚宫,好好照料伺候大皇子和玉瑶公主,玉瑶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只怕是破天荒头一遭干了这么重的活儿,那细细的小手小胳膊怎么吃得消?至于大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身子一向孱弱,二月里头还病了一场,咳嗽缠缠绵绵近一个月才好转。 昨晚上柳尚宫可是半宿都没敢睡,就怕大皇子白天疲惫过劳晚上会发病。 整个春天柳尚宫都不敢松懈,比冬天的时候还焦心。 冬天时一直天寒地冻,人人裹的严实,屋里又有地龙火盆,反而不易得病。偏偏开春以后,天气冷一天热一天,衣裳怎么穿都不妥当。柳尚宫就怕这样寒热交侵的天气,怕大皇子扛不住。 皇上亲手给玉瑶公主舀了一勺嫩嫩的炒鸡蛋,又跟大皇子说:“这鱼冻做的不错,你也尝尝。” 鱼冻弹滑,鲜咸爽口,配粥吃很相宜。 用过早膳,大皇子就去南苑的书房,玉瑶公主也去云光楼了。 谢宁是被二皇子闹醒的。 二皇子扒着床边站着,他现在已经比床榻要高了,站的也稳当,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谢宁看,吭哧吭哧的想往榻上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