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去的时候闻着里头一股木料味儿,待久了就闻不出来了。但是一出来才有对比,现在闻着风里的气息那样清新,隐隐带着一股香。 皇上握着她一只手,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 “别害怕。”皇上轻声说:“不用害怕。” 谢宁点了点头。 皇上发现她的手冷,解下身上的斗篷替她裹上,拥着她向前走上了辇轿。 外头树影重重,风又大,灯笼的光在这漫漫长夜里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谢宁整个人都快蜷到皇上怀里了。 似乎这样她才能觉得安全和温暖。 皇上也有些后悔,今天一天谢宁经历的太多,晌午一场动荡,晚上又是一场宫闱秘辛,都赶在这一天里头。 实在有些难为她了。 皇上其实心中也是矛盾的。他既然喜爱她的天然性情,又盼着她能变得更圆融成熟起来。 现在看着她难受,皇上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毕竟她不是打小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不会象那些世家出身的女子一样,从小就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 皇上从前恰恰厌恶她们那样。 可现在仔细想想,她们那样的人才能在宫里如鱼得水。 外头风吹的树动枝摇,他的心绪也被风吹的凌乱起来。 谢宁毕竟还没有二十岁,刚才屋子里头的三个人,皇上早过而立之年,明寿公主今天正是四十整寿,只有谢宁一个如此年轻,经历的风雨也少。 但是这些软弱和悔意毕竟只是一时,皇上终究只感慨了那么短短一会儿,等轿辇到了清璧堂门前,皇上就已经神色如常了。 谢宁看到灯亮,精神也比刚才好了一些。她就象是从另一个鬼魅横行的黑暗世界中逃了出来,眼前明亮的清璧堂才是她熟悉的世界。 “臣妾扛不住事,让皇上看笑话了。” “你才多大年纪,老成世故这些东西是一点点学起来的。”皇上握着好的手轻声安慰:“是朕太心急了。” 打了水来洗漱,两人坐在灯帐之下说话。谢宁披散着头发,穿着雪绸的中衣,看了皇上一眼又没有说话。 “怎么了?”皇上轻轻替她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是不是有话想说?” 谢宁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皇上别太难过了。我想,那位娘娘要是知道皇上有今日,也会替您高兴的。” “朕知道,朕也明白,许多事人力不能挽回。朕就是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 明寿公主说的事他焉能没有查过?明寿公主没有说的是,太后预备了几名怀孕的宫人备用,第一个因意外生产的是他的生母,剩下的几个就没有用处了,全被太后秘密处置了。先帝的后宫乱,死的人太多,单就他出生日子前后几天,有将将十余名太监宫人丧命。人是宫里来的,园子里名录上没有他们,死掉就死掉了,而记得旧事的人几乎找不着。掉头再查宫里头那时候的人事,这就更如大海捞针了,到现在了,连个名姓都找不着。 如果他的亲生母亲还在会是什么样子?他现在贵为天子,可是想在生母面前尽一日的孝心都不能够。 ☆、一百四十七 请托 两人一时都睡不着,索性披了衣裳去看看孩子们。 大皇子睡觉浅,他们就没进间,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倒吓的守夜的宫人战战兢兢的。自打玉瑶公主的乳母那些人被处置了,伺候大皇子的这些人也跟着绷紧了皮, 晚上谢宁睡的不大踏实,总觉得很累。醒来时倒不觉得象睡了一夜,反而象是干了一夜活似的。 她撩起帘子往外看,皇上已经起身,正在穿衣洗漱。屋里点着灯,他的影子映在单扇杏色素纱屏风上,人影相叠,看着他举手投足转身迈步的动作,谢宁心里莫名的就踏实起来。 “醒了?” 谢宁应了一声,坐了起来:“皇上这就走吗?传过早膳用了再走吧?” “今日事情只怕太多,朕这就走,晚膳可能不回来。” 谢宁应了一声。 想也知道今天事情少不了。肃清明寿公主余党,还有京里接了消息的人只怕昨天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