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男人领赏后瞧也没瞧她这边一眼,闻人暖干枯的心愈发喧嚣。 ……不是的,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她不是贪慕虚荣的女子啊,不过为了复仇…… 后来皇宫内几次碰面,时南皆恭敬称呼她为‘娘娘’。后者面上客套笑着,内心滴血。 只是偶尔他就职于城门上值班时会拿出那条锦帕细细端详,不断怀念两人往日的相处时光。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锦帕的秘密。 锦帕的主人并未闻人暖,而是另有其人。 当年他被马匪盗抢在荒郊野外只剩半条人命,是锦帕的主人救了他并将他带回都城。醒来时身边只有手腕间包扎伤口的帕子。 锦帕上绣着一朵孤独中盛放的牡丹花,并题诗‘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其上绣工之精妙,见所未见。 时南曾经打听过大燕朝谁的绣工最妙,许多人皆道‘闻人家女儿,闻人暖’。是以才有了后来两人相识的故事。 可仔细想想,闻人暖从未承认过乃锦帕的主人。每当他想问起时,总有一些外力阻扰打断他。 然而如今他在偶然一次机遇下邂逅了那位被废的前皇后,叛臣逆子一族的安陵皇后—— 与传闻中不符,那女子褪去了一身的红衣,反以白衣示人。 听下人说,是为了守孝。 清冷如谪仙的身影伫立于月水楼台,远眺明月。竟比那传说中的嫦娥还得美上几分。 作为寒门之后,时南曾经年少时见过这位,端得是高傲与活泼。 短短一眨眼时间,眼前这人经过岁月的打磨,终究还是换来伤痕累累。 听闻声响,女子缓缓回首,下巴微尖,嗓音清冷:“御前指挥使,时南?” 他上前几步半跪道:“卑职拜见皇后娘娘。” 突然面前人冷不几出身:“呵,皇后娘娘?时大人,我可担当不起你这个称呼。”往下的视野里,那白衣纱裙从他身边经过,掠起一阵轻得若隐若现的香气。 ——让时南有点恍惚的熟悉感。 待女子走后,时南突然留意到石桌上遗留一条丝巾,乍然一看却是心下波涛震惊状——自己时时随身携带着手帕,这绣工分明和锦帕上的一模一样! 心中百味掺杂。 于是开始留意关注她。想帮助这位曾经救助过自己的女子。 以深夜值班禁宫内的名义频频关切着中宫的种种。 以前的安陵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多少人渴望着想巴结她。 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家族庇护,被帝王厌弃的冷宫女子,门庭冷落。 后宫向来就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她宫内被克扣掉所有东西,身旁只剩下一个赶也赶不走的贴心侍女秋葵。 没有生火取暖的大殿宫楼,安陵瑾一遍一遍抄写着经书,为逝去的家人祈福。 墨砚凝冰,呵气取暖。 埋头伏案,不忘频频扔掉不满意的纸团。 时南命人端上火盆,自己则默默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果真是锦帕的字迹,一模一样的娟秀清雅。 单薄的素衣裹身,面容清冷不复生气,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不久前权倾天下、专横霸道的皇后娘娘? 对于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关照,安陵瑾只淡淡一句:“大人有心了,可如今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赠予大人。” “娘娘言重了。” 两人相敬如宾,平时碰面了就点个头。她继续抄誊,他默默值班伫立在门外。 寒冬大雪,日日如此。 有一日他循例经过中宫时,听闻了里面她和宇文墨争执声,其实也不然——冷言冷语只有宇文墨一个而已:“哼,安陵家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光是抄书念经就能免除他们满身的罪孽吗?简直妄想!” 而帝王讽刺那人——照旧是一身单薄的白衫裙,面无表情地站着,“臣妾是个女子,父兄的事情阿瑾无权插嘴,可逝者已逝,陛下又何必处处多加讽刺刁难?”说到最后,女子抬眸望他,微带水亮的固执目光直直刺入他心底。 是啊,为什么他会屡次出言讽刺之,不就是不想看到她对自己冷颜以对,毫无波澜的样子吗? 门外的时南眼眸一闪,闪身到一旁。下一刻宇文墨怒极推门而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停顿须臾,时南迈起步子朝里走。 一室的凄冷。 那个曾经最爱她的男人怎么能忍受昔日宠在心尖的人遭遇这些? 帝王之爱,未免太过无情。 “时大人,偷窥非君子所为。” 他一笑,“卑职的职责所在,毕竟禁宫的安全皆由卑职守卫。” 第一次有人将偷窥见得如此理所当然。 安陵瑾多看了他一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