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笑意更柔,“你是跟着你们大人贴身服侍的?袁大人喊你们大人阿九,九字军的名号是否就是从你们大人的小名而来的?” “小的也是进城献俘的八百人之一。我们都留在大人身边,仍叫九字军。”这些是实打实草寇出身的老铁,李千眼睛亮亮的,挺胸道,“城外驻扎的义军已不叫九字军了。回头就会编入东北各处的卫所。至于名号由来” 他不想自曝李松私事,又不想对李英歌说谎,遂含糊道,“和我们大人的家人有关。” 九字军,久字军。 姐弟情深,她不曾忘,李松也不曾忘。 李英歌抬手压了压兜帽,轻声笑,“忠孝一体。有些人和事,确是不能忘却。看着念着,总有回响。” 李千表示没听懂。 台阶上肩碰肩的二人已然分开,袁骁泱闻言却是目露兴味,视线若有似无在李松和李英歌之间一转,嘴角露浅笑,似如玉君子,静观他人闲话。 李松眸色沉沉郁郁,才对上李英歌看过来的目光,就听她笑着问,“你回京前,过淇河时可曾回过家?” 她客气却不疏离。 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轻易读懂话外之意。 李松心下异样,不由自主顺着她的意思答道,“来时匆忙,末将打算等十月随大军离京时,再重入家门。” 他有种莫名的笃定,她所谓的回家,不是指回内二房,而是指他是否拜祭过父亲母亲阿姐。 等他再踏入故土,正是内二房的四周年祭。 果然,他听见她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娘得知你平安归来,有意去青羽观为内二房做次道场,好告慰族叔族婶、族姐在天之灵。你若得空,可以随我娘一道去。” 李松心头又是一震。 忠叔曾说,当年得知内二房家破人亡,只得停灵七日就下葬后,谢氏不止令忠叔暗中祭拜,还在京城另做法事,为阿姐点了长明灯。 他一直以为,是谢氏因旧日渊源,才经由女儿借萧寒潜的力,极力寻他。 今日种种,却由不得他不对眼前人,重新审视,心生疑窦。 李松定定看着李英歌,冷硬嗓音透出不自知的柔和,“多谢王妃提点。末将必定择日登门,亲自拜见李夫人。” 李英歌颔首,含笑看了眼旁听的袁骁泱和裘先梓,点头以示招呼,转身离去。 袁骁泱望着李英歌的背影,随意交握在身前的手蜷起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手背。 奇怪。 李英歌看他的眼神,和看裘先梓的眼神一般无异。 没有之前的厌恶,没有之前的冷然。 平静的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带半点七情六欲。 仿佛他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仿佛他已经不值得被她关注。 他不喜欢被她讨厌的感觉。 原来,她不讨厌他了,他同样欢喜不起来。 是什么契机,让她不再不顾场合,处处针对他? 他和她之间,唯一和以前不同的,不过是他已娶,她已嫁。 难不成,小丫头嫁了人,对着他就不再亮獠牙利爪,要学所有后宅女子做贤良妇人? 真无趣。 也很有趣。 袁骁泱温润的气质越发和煦,收回视线看向李松,笑着问,“阿九,外头都传乾王爷是你的恩人伯乐,我看这背后英雄,应是你这做了乾王妃的族妹才是。你和她,很熟?” 李松扯了扯嘴角,“今天是头一回见。” 说着偏头,默然看向回廊内的康正行。 康正行忙冲常青拱手,提袍拾阶而上,坠在裘先梓身后,跟着并肩低语的李松和袁骁泱,进了正堂。 常青问到了想问的,这才疾步撵上李英歌一行,低声禀道,“大姑爷如今在户部,朝廷拨给九字军的抚恤银一事,落在了大姑爷身上。今儿是来找李大人商量这事儿的,半道上遇见的袁骁泱和裘公子。” 李英歌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偏头笑看汪曲,“汪公公,我今日行事,可合寡虞哥哥的心意?” 没有失态,没有僭越。 汪曲哑然。 自家王爷特意将面见的地点定在中枢院,就是怕小王妃得知真相后,再看李松身残面瘫,不晓得会是何反应。 在外头见人,比招人进家里见妥当,又有他和张枫陪同,有气可以先往他们身上撒,有什么事也能多一层约束。 小王妃的反应却出人意料。 不仅已经推敲出了真相,还勘破了王爷的种种铺排和用意。 王爷说的不错,李松在小王妃心中的份量,比他们之前以为的要重得多。 他无意深究。 只是叹,叹王爷的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