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饼房那扇双向可开的深红色弹簧门,他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切: 触目的当然是横幅,红纸上金色大字,一看就是半文盲马克的手笔: ——热烈欢迎各级领导立临指导既热烈庆祝赵忱之、吴越订婚快乐,永结同心,白头皆老! 接着是高潮,老让和马克一人守着一侧大门,见到赵忱之马上“砰砰”拉响了,彩带、亮片、碎屑、假花瓣漫天飞舞,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五采祥云绕绛台。 老让扔掉礼花拍着巴掌咆哮:“好浪漫吼吼吼吼吼吼——!” 接着是音响——黑胶唱片机——看来老让回家去不止拿了手机。 唱机里播放着他精心挑选的某支香颂,一位声音醇厚的中年女子慵懒又感伤地歌颂着往事和爱情。 接着是洁白的哈达。 马克啊马克,你一名外企、汉族、少年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献哈达?!献个花圈也比哈达正常啊! 再接着是…… 赵忱之愤怒地扯下哈达,在老让点燃挂鞭前的最后一刻阻止了他。 老让问:“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把两条鞭炮在地上排了个‘囍’字!” 赵忱之说:“恕我直言,那个字似乎是‘豆豆’。” 老让说:“意思到了就行了,我不认识,马克也不会写。” 赵忱之怒极反笑:“在店堂里放鞭炮不符合消防管理规定,我不允许!让皮埃尔,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请你赶紧把这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有人声,原来是少壮派和几位董事、副总已经喝完了咖啡,跟随着总经理的步伐往西饼房走来。 赵忱之十几年的武学造诣都凝聚在了这一刻,他翩若惊鸿,惊若蛟龙,冲天而起,动如参商,越过马克和老让的头顶,把挂在对面墙壁和天花板交界处的横幅撕毁了一半! 少壮派和董事们谈笑风生地进来了。 “哦哟!”少壮派停止高谈阔论,望着横幅满脸惊喜,“热烈欢迎各级领导立临指导既热烈庆祝赵忱之……赵忱之怎么啦?” 赵忱之一边把手中的纸团撕烂撕碎,一边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他们有些乱来,是庆祝我担任总经理两个月零二十一天整。” 少壮派抚掌大笑:“这很好啊!说明赵总你面向基层、很有群众基础啊,群众拥护你,支持你,把你当贴心人,你才能干好工作嘛!” 他得意地对身后的董事们说:“我就知道没选错!前一年我为了引进汉密尔希斯顿酒店管理方,美国都不知道跑了几百次,那时候你们个个反对,说他们不接地气,管理不好中国的酒店,现在你们看出初步成效来了吧?人家派了赵总来,赵总在店爱店,在店忧店,怎么看都像人民培养的干部!” 那些董事有个别殷勤地颔首微笑,还有个别是一副连马屁都懒得拍的神气,一位董事指着横幅说:“‘莅临指导’的‘莅’,和‘暨赵忱之’的‘暨’都写错了。” 老让满不在乎:“我写的,我是法籍华人,长这么大一共上过三年汉语班。” 一位副总笑言:“咦,唱片机不错啊!” 老让说:“我有个毛病,工作时必须听歌,否则做不出好吃的西点来。” “那这地上的‘豆豆’和彩屑花瓣……” “这是企业文化宣讲仪式,每天早上我们都得来一回,为了互相鼓励、打气儿!董事长放心,仪式一结束就会打扫的。今天我们搞了个大型的,主要为了让各位领导见识一下我们西饼房战斗员的精气神!”马克的手里还拽着哈达。 少壮派鼓起掌来:“好!干劲十足!” 其余的董事和副总也稀稀拉拉地鼓了几声。 少壮派转身对秘书说:“小伙子说得这几句话很好,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