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顾追深深地喘着粗气:“壇主想让我做什么?” “是有事让你做。” “何事?” 黑衣人从前胸取出一个青色的小纸包,打开来:“你看看。” 宋顾追低下头望过去,那小包里有些白色的粉末,细碎像是面粉一样。他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七百年白蜈蚣的皮磨成的粉,内里有毒,凡人和修为低的弟子只要吃了一点就会丧命。”黑衣人把白色粉末包起来,漫不经心地笑着,“我想让你把上清宫上下的弟子全都毒死。” 宋顾追面露惊讶,胸口起伏,声音有些激动:“你不是说不杀他们?这我死也不做!” 黑衣人哈哈大笑,忍俊不禁似的拍了拍宋顾追的肩膀:“早就知道你这性情,盗亦有道,做叛徒也有自己的原则。你放心,我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让你杀人。” 这话里满是挖苦揶揄,宋顾追低了头,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把青色纸包放进他的前胸衣衫里:“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黑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弟子们吃了会死,你家老宫主修为高深,吃了却不会死,只不过身体僵硬上两三天,不能动。” 宋顾追的嘴唇轻颤:“你要我给老宫主下毒?” “他爱喝茶,不是么?”黑衣人望着他,“想方设法在他的水里倒上一点。” “你们让老宫主不能动,是为了——” “散尘身体僵硬之后,你给我发个消息,就说已经事成,顺便出来带我们进去。那时不用死人,上清宫便是我们的,你也就没事了。” 宋顾追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声音有些发抖:“真的不杀人?” “不杀人,谁都不会死。”黑衣人笑了笑,安抚道,“记得关灵道?我们宫主看出来他是个魂修,也没杀了他,把他留在紫檀宫好好养着。” 宋顾追默然无语,半晌才开口说:“我也想不到,关灵道竟然是个魂修。” “我们在上清宫安插奸细,实在算不得什么,你们眼皮子底下有魂修却发觉不了,计青岩还收他为徒,当真是天大的笑话。”黑衣人挑了挑眉,“上清宫臣服归顺,计青岩也不会死,否则他的命也是难说。” 宋顾追不说话了,像是内心挣扎不已,许久才又问道:“你们要我什么时候做?” 黑衣人凑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三日之内。” 宋顾追的身影逐渐远去,黑衣人的神色变得肃然,往山林间走了几十步,一个黑衣华服男子立在溪水边,长眉入鬓,秀目微垂,空气中传来淡淡清香。黑衣人不敢靠近,隔了七八步的距离恭敬地站着:“启禀壇主,宋顾追已经安排好了。” “嗯。”被称作壇主的华服男子转过身来,面容如清华月色,“万无一失?” “宋顾追的性情我摸得透彻,自以为正义高贵,只要承诺他不杀人,他就不会良心不安,会乖乖听话。” “他想要什么都给他,进入上清宫后再把他杀了。” 黑衣人寻思了片刻,笑道:“其实此人办事还算妥帖,我想把他弄成个傀儡,留在身边服侍,不知壇主意下如何?” 华服男子转过身去:“多个傀儡不多,少个傀儡不少,变成那副模样,与死了有什么不一样?” 宋顾追在琼湖边上站着,微怔。刚进入上清宫,竟然不知不觉地又失去了半炷香的记忆,方才还记得正在山间飞驰,突然之间却站在此处,半只脚踏在水里,鞋子和衣衫的下摆已经湿透。他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已经黑了天,周围什么路过的人也没有,没人发现。 夜里疼得心窝里像是虫子咬啮,他遍体都是冷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倒也不是每天都这么疼,但三五天里总有一次,又疼又痒,痛苦得让人想把胸口撕碎。他近来捧着古书查看许久,这药没有记载,想必是紫檀宫自己配制的。 翌日清晨胸口的痛楚已经停了,宋顾追起身沐浴了,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梳理好头发。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想露出狼狈的一面,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执事陆续前来议事,宋顾追按部就班地处理好了,把门轻轻关上,孤身一人来到不眠山散尘的院子面前。 “弟子宋顾追有事请教老宫主。”他低下头,像往常一样恭敬。 “进来吧。” 这苍老的声音让宋顾追难以遏制地情绪起伏,他走到屋子里,散尘正在八仙桌前举着茶杯,自斟自酌。他的袖子轻摆,让宋顾追坐下来,和蔼地笑道:“有何事?” “老宫主,关灵道的房间,不知弟子该如何处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