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见周围人都战战兢兢的表情,肖若飞意识到,这句话几乎用尽自己全力,声波滔天。 白雁南也被吓到:“春来……春来他晕过去前交代我,卧室衣橱里有个木盒子,里面是……是他的……遗书。” 肖若飞看得到,最后两个字,白雁南说得有多艰辛。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死亡实在很远,遗书也不过对财产保障的例行公事。 这是肖若飞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词与死亡有直接的关联。他甚至不清楚,顾春来到底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 他咬着牙点了点头,给留在城里的张一橙发了条微信,然后转身离开,独自走向顾春来所在的手术室。 不到两个钟头后,白雁南所说的盒子,安安静静躺在肖若飞手中。 盒子很沉,没锁,轻轻一碰就自动弹开,最上面赫然几份公证书,想必就是顾春来遗书的原件。肖若飞连忙盖住盒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呛了个咳嗽,喘了半天气才匀。 他这才再次打开木盒,取出公证书,抱在怀中。公证书下面压着个本子,本子旁边一叠信封,鼓囊囊的,每个信封上都写着日期,从毕业后第二年开始,每年一封,直至今年。 那本子肖若飞认得,是顾春来当年从不离手也不让别人看的素描本,用了太多年,边缘已经旧了。 有天肖若飞实在好奇,刚好顾春来趴宿舍桌子上睡着了,他就凑上前,做贼似的,偷瞄素描本里的内容。看了几眼,他就悻悻地离开了,上面不过是学校那棵著名的槐树,宿舍旁边食堂,一年级基础课的教室,还有学校后面他们常去喝酒的小巷。 这些微不足道的日常,突然在肖若飞心里变得鲜活。他犹豫片刻,再次打开素描本,树还是那棵树,小巷还是一样狭曲绵长,但铅笔的痕迹被时光磨得发油发亮,变得立体昏黄,带上记忆的味道。 印象中最后一次看这东西,最后一张图是护城河的河堤,可后面的纸张,明显有使用过的痕迹。 肖若飞缓缓向后翻,呼吸骤然缩紧。纸张上有眼,有鼻,有嘴,有眉心的川字,有耳根的红晕,有背影,有翘起的发梢,还有衬衫的衣角,不同角度,不同年龄。这些意象能拼出一个人岁月的光弧,但画的主人偏偏要把这个人打碎,以眼视眼,以手触手,以心度心,刻进自己的骨血中,以生命铭记。 这些碎片剪影,全都属于同一个人。 全都属于他,肖若飞。 肖若飞捂住嘴,继续向后翻。最后一张图,终于出现他完整的脸。 那张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中,稍有畸变,旁边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落款时间标注的是今年一月一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