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记得自己家破人亡时的恐怖景象,记得那两个修行者的模样,这一份痛苦,每日每夜都会在梦里重演。 而因为私怨斗法,无意中波及了数百口人的两位修行者,既没有给他一个口头的歉意,更别奢望什么赔偿了。 就像只是走在路上踩死了一堆蚂蚁,提起脚,皱皱眉头,还嫌秽气。 从记忆中抽离出来的陆伯用手正了正头顶的雨笠,继续走在风雨里,敲打梆子铜锣,沧桑的嗓音说着那些重复了十几年的话语。 他这时走到了一间大宅的侧门,忽然停住步伐,望向那一对写着“贾“字的灯笼,有些困惑。 似有什么声音透过重重雨幕传了出来。 很暴躁,很激烈,很勾人八卦的欲望。 他走上前,将耳朵贴在门上。 “废物东西!不是老娘这些年操持这个家,就凭你能成什么大事!”这是小镇有名的母老虎,王氏的声音,“你原本不过一个普通食肆的小老板,注定穷鬼的命,靠谁才有了今天的家产!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啪!” 一声尖锐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破了,另一个嗓音粗厚的男人怒吼道:“那你就拿走你的钱给我滚!老子不稀罕!王氏别以为我真的不敢休你,看在宝贝儿子的份上我才一直忍你!” “呵,姓贾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你那床上软趴趴无能的模样,还**得似真是你的种了?你好大的脸啊!” “你说什么!你个婊子!你竟然敢偷汉子!我杀了你!” 又是一连串锐利的脆响,夹杂着两人的叫骂声,推攘声,以及丫鬟奴仆的尖叫声,乱成一团。 这样的混乱持续了片刻,只听王氏怒声道:“把这个老东西给我轰出去!原本老娘还有点顾忌外人的闲言碎语,现在既然都撕破了脸,那就别怪我不讲什么情面了!” 贾宝根还在怒骂,并且那声音距离侧门的位置越来越近,忽听吱呀一声,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陆伯连忙躲到一旁,只见一个人影被几个身躯魁梧的奴仆夹着身体,硬拖了出来,然后狠狠摔在了雨里。 “贾老爷对不起了,我们只听夫人的话,整个贾府上上下下,也都只听她的话。”奴仆皮笑肉不笑对摔倒在泥潭中的贾宝根道。 旋即,啪得一声,贾府的侧门重重关上。 “开门啊!开门啊!我的家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你们开门,这是我的家啊!” 贾宝根不甘的捶打那扇门,声嘶力竭的呐喊,但哪怕嗓子都喊哑了,眼眶红肿,拳头渗出血,痛到麻木,这深深的宅院里再也不会因他传出一丝响动。 “姓王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瘫坐在泥泞的地面,撕扯掉一声华贵锦衣,跌跌撞撞的爬起,行走在雨夜里。 天空恰到其时的划过一道闪电,天地一白,在这光辉的照耀下,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无助而凄苦,不知要随着秋雨飘向何方。 陆伯又是一声长叹,摇了摇头,将脖子缩进蓑衣里,离开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