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给她小儿子讲故事一样。 生命中无比渴望却残缺的一部分,在别人那里却是稀松平常的事,这种落差感带来的嫉妒尤为致命。 “后来呢?” “后来?”梁桢在他胸口蹭了蹭,“后来我就自己想开了,觉得人海茫茫,我还能再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吃到她做的菜,就已经是一种恩赐和幸运。” 她窝在他胸口说这些话的声音又柔又低,在这样的夜晚尤为戳人心脏。 钟聿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口,问:“你恨过她吗?” 梁桢摇头:“没有。” 钟聿:“从来没有?” 梁桢:“从来没有!”静了一会儿,她反问,“我为什么要恨她?她当年也是受害者,站在她的立场想,是我和我哥的出生葬送了她的人生,而她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做了合适的选择而已。” 这个选择就是在梁桢六岁的时候弃她而去,试想,同样的事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对方或许会痛苦,会怨愤,甚至是憎恨,可是她却完全没有。 就如之前钟聿所说,她真是从来不跟命运较劲,妥协的姿态令人心疼。 “那后来你是怎么找到她的?”钟聿又问。 梁桢:“不是我找到的,是梁国财…或者确切来说应该是梁国财的老乡,这里面的事说来就长了。”她抬头看了眼钟聿,“你想听啊?” 钟聿:“当然,你的事我都必须了如指掌。” 梁桢笑了笑,重新又躺回他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应该知道之前一直是我舅妈在帮我带豆豆吗?” “嗯,对了。”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梁桢,“既然你妈都认不出你,你哪来的舅舅?” “所以这里面有个很长的故事啊,你别打岔行么?” “……” “从哪儿讲呢,就从…就从陈芝兰从芦家坪逃出来之后开始吧。”她喊不出那个显得过于亲昵的称谓,最终还是直呼全名,“她从芦家坪逃出来之后应该直接回了泞州,也跟我舅舅联系上了,之后很快就又找了个男人,直到梁国财出狱,你知道芦家坪那边有很多人都在泞州打工,应该是那边有人见到了陈兰芝,跟梁国财通风报信,他就找上了门,那时候陈兰芝已经另嫁,当然不想让人知道她之前在芦家坪跟过人还生过两个孩子,梁国财就以此威胁,讹了她一笔钱,那笔钱我后来听我舅妈说过,是我舅舅垫付的,之后梁国财就走了,但陈兰芝大概也知道梁国财的无赖本性,讹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就从原来住的地方搬走了,也跟舅舅那边断绝了联系。”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搬去哪里的呢?” “你听我说完。”梁桢枕着钟聿的肩,“陈兰芝第二次…算是第二次跑吧,其实在此之前我跟我哥早就来了泞州,我哥也无意间知道了陈兰芝的地址,那时候陈兰芝应该还跟舅舅一家有联系,我哥自己去找过一次。” “没跟你说?” “当时没说,是瞒着我去的。” “你哥跟她相认了?” “没有,她说我哥认错人了,她根本没在芦家坪呆过,也没生过什么儿子女儿。”这些话是后来梁波跟她转述的,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陈兰芝矢口否认的样子,她肯定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就好像这对儿女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再沾上一点就会死。 梁桢调整了一下呼吸,“但是我知道她在撒谎,姑且我能相信她认不出我了,但是她肯定能够认得出我哥,因为她离开芦家坪的时候我哥已经十几岁了,容貌上变化并不多,除非她失忆。” 那么唯一的理由是什么——她压根不想认这个儿子! “我哥那次肯定是败落而归的,他大概也知道陈兰芝不会认我们了,所以就没跟我说,直到后来他生病,他可能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把陈兰芝的地址告诉了我,可是我去找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全家都搬走了,我只找到了我舅舅。” “你就去认了你舅舅?” “是啊,我就去认了我舅舅,但不是因为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