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天竺僧人闻言脸色顿变,对上面前两个神情平静早已知晓内情的大理寺官员终究还是动了动唇,开口说出了实情。 “我们来这里便是想打听打听高句丽人寻经书的进展,以及这里的大师会不会发现我们说了谎话。”天竺僧人说道。 说了谎?看着面前这几个头顶空空,身穿袈裟的天竺僧人,甄仕远忍不住挑眉:“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当然,这等“不打逛语”只是出家人自己对自己的约束,无法保证每一个出家人都“不打诳语”,他当然不会相信天竺僧人出口的每一个字,可没想到在经书这等佛家之本上,这些天竺僧人居然也会说谎。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群天竺僧人。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谎?”甄仕远咳了一声,又问那几个天竺僧人。 几个天竺僧人面露尴尬之色,可此时再说谎万一与乌孙小族长的失踪沾上关系那可是要丢性命的事,不得已,几人这才说了实情。 原来这几个天竺僧人虽带了些盘缠来长安,还以天竺使节的身份入住了使馆,吃住虽是解决了,不过在天竺苦修多年的他们在面对奢靡繁华的长安城时,还是很快便陷了进去。日日闲逛玩乐,不知不觉就将手头回路的盘缠花的差不多了。 使馆里的官吏虽然不曾催促过他们,可大楚律法,使节若无关乎国之大事,在使馆入住不得超过半年的光景。 毕竟此前就有过这种使节“打秋风”的事。 而天竺僧人此番出使除了来长安请礼部帮忙在通关文书上盖个章之外并无什么大事,眼见这半年期限就要到了,他们手头却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待到离开使馆别说回天竺了,就连想留在长安都成问题。 缺了钱财便想谋些钱财,思来想去,便盯上了使馆使节中手头最丰的高句丽人。 高句丽人比之天竺人当然手头颇丰,若非如此,也无法出钱买通小吏私自扰乱查案了。 这群天竺僧人想了个办法,故意用梵文手抄了一本经书放在高句丽人日常存放腌制物的坛子下,这群高句丽人走到哪儿都有带些腌制物饭前饭后入口的习惯,是以,即便长安城中美食如云,高句丽人的住处也有好几坛这样的坛子。 一日天竺僧人趁众人不在,偷偷划破了其中一缸坛子,作存放久了,坛子破裂的假象,而后又将受潮的梵文经书扔在一旁,接着捣鼓了一出找经书的闹剧,成功的将那群高句丽人吓坏了。 一开始那群高句丽人想拿钱私了,不过天竺僧人嫌钱财少,便故意威吓高句丽人,想让高句丽人加钱,可没想到这威吓过了,反而令得高句丽人吓的想去重新找经书还与他们。天竺僧人本懊悔之时,便听说高句丽人来寒山寺找经书了。虽说知晓大楚精通梵文的人极少,可生怕当真有精通梵文经书的大师戳穿他们的谎话,便匆匆忙忙赶来了。 至于同那群高句丽人说了什么,天竺僧人顿了顿之后,还是说了实话:“先前哄骗得手,我等便以为那群高句丽人是好骗的,脑子不行……” 这话一出,甄仕远再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所以高句丽人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会儿被大夫说脑子的问题可大可小,一会儿又被天竺人认为脑子不行好骗。 “我等对他们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此事也不欲为难他们,骗他们说我天竺有一富户藏有这样的经书,可以去买回来,让他们出这个钱,熟料那个什么朴先生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聪明了起来,嚷嚷着他明白了,原来我们在骗他们什么的,我们同他们争执了一番便走了。”天竺僧人说道。 “只是争执吗?”一道女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 正说话的天竺僧人愣了愣,这里只有一个女子,所以他们本能的向那位大理寺女官原本所站的位置看去,这一看,却发现那位女官不知什么时候竟不在原地了,重新扫视了一番,当再次找到那位大理寺女官时,却发现她正站在通往里屋的过道上,似是又进去看了会儿那几个裹得同粽子一般的高句丽人。 这也怪不得他们,虽说这大理寺的两位官员是一起来的,可相比不断问话的这位大理寺卿大人,旁边这个女官话说的并不算多,时常不出声便容易忽略了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