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踏上了流云台。 流云台并不大,由联桥到阙楼前修了一条石板小路,小路两旁光秃秃的,大抵是因为入冬的关系,素日里应该还有些野花野草点缀其上。整个流云台四周都建了亭灯,一眼望去,若是撇去阙楼位置特殊的关系,倒与寻常的大族宅院别无二致。 阙楼大门关着,却并未上锁,门环上用一截木桩插着,只消上前取下木桩,便能推开阙楼的大门了。 乔苒认真的打量着四周的情景,一时倒未看到什么特别之处。 临近阙楼时,张解忽道:“我来开门吧!” 乔苒想了想,后退了一步道了声“好”。 张解上前,取下木桩,推开了大门。 一阵带着腥味的寒气扑面而来,这味道呛的乔苒胃里一阵翻腾,忙取出备好的布巾递给张解。 张解蒙上口鼻回头看了眼乔苒,定了定神,一步踏入其间。 这座阙楼眼下门窗紧闭,四面无光,唯一的光是由他推开的大门照进门内,可此时脚下却是一大片阴影,他皱了皱眉,本能的抬头往上看去。 风却在此时自外扑了进来,一块白花花的汗巾从上头掉了下来,一下子罩在了张解的脸上。 乔苒怔了一怔,本能的上前一步,要将那块白花花的汗巾自他脸上扯下来。 “别过来!” 张解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乔苒脚下本能的一顿,随即惊讶的看向扯下那块汗巾的张解。 不过转眼之间,方才还神情镇定如常的张解脸色变得惨白。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竟能将惯常同鬼神之说打交道的阴阳司天师骇成这样? “是人皮。”他拿着那块汗巾的手颤了颤。 或许只是亲眼见到人皮这一幕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尤其是在她面前更是如此。可一进门,便有人皮扑面而来,尤其与他如此面对面的接触,那张人皮就近在咫尺,那一刻就连他都失态了。 人皮扑面……乔苒默了一刻,颤了颤,道:“你没事吧?” “没事。”张解深吸了一口气,察觉到女孩子轻颤的身形,面上多了几分血色,随即凝重的看向屋内,道,“你……暂且别过来。” 乔苒沉默了一刻,摇了摇头,在张解还来不及阻止时,便一步跨到了他身边,看向屋内,而后脸色一瞬转白。 “别看了。”张解抬手替她遮了遮。163 乔苒定了定神,将他的手推开,道:“看到甄仕远桌案上那本《鬼神录》时我便有所猜测了,你一进门又掉下一张人皮,所以我已经猜到让他三缄其口的原因了。” 寒风涌来,几具吊在屋中的尸体晃了晃,白绫与木梁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人脚底生寒。 天上阙楼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他们站在门前看向遍布尸体的大堂。至于首当其冲,将张解骇了一跳的人皮,是剥皮地狱的手法。原本悬挂着人皮的铁钩上至勾着一块细碎的皮,应当就是方才掉下来的那一块,而人皮旁边那一团已经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兴许就是被剥了皮的人。 乔苒看的转过身去,忍住干呕的冲动,把那本《鬼神录》交给张解道:“翻得最旧的那几页就是说佛教阎王道十八层地狱的事情,甄仕远一直在看,我便猜到与此有关了。” 只是饶是猜到,可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那张将张解骇了一跳的人皮,当真将她吓到了。 至于死去的人,乔苒看向正中那一摞摆放在地上封好的画卷,走了过去。陛下已命毛画师将当时的情形绘出来了,她之后会将画卷带走。 可即便是时隔那么久,现场该看还是看的。 至于死去的人……即便有冰块保存,却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待到镇定下来,乔苒数了数,道:“除却门前吊着的那个剥皮的之外,还悬了十一具尸体,瞧着不是剥皮之刑,皮还在。” 听到“皮还在”,张解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乔苒回头与他对视了片刻,又道:“是不是觉得仿佛进了刑部大牢一般?” 张解弯了弯唇,想笑,此时却又着实笑不出来。 不过,她还有心思说笑,想来已经恢复过来了。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别说你未曾见过,便是我曾经见过这些人,也认不出来了。”张解说着,忽地顿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