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那样宠爱过一个出身低贱的宫妃,且在她死后对她念念不忘,未必不能够理解自己今日的深情! “阿琬,你当真是孤的贤内助!” 皇太子拉着妻子的手,由衷感激,旋即便往太极殿去求见皇帝,请求皇帝准允自己纳忠勤伯之女闵氏为侧妃。 皇太子妃目送他身影匆忙消失,含笑不语。 …… 皇帝上了年纪,愈发思念故人,近来午夜梦回之时,总会想起刘妃温柔静美的面庞。 他们初次相见之时,他是初登大宝的年轻皇帝,而刘妃也只是宫中的小小舞姬,因为容貌秀美、舞技超群遭了妒恨,舞裙被人剪破,嬷嬷不肯替她主持公道,她委屈又无助,一个人躲在花坛边儿上哭…… 心动就来自那一瞬间,皇帝近前去宽慰她,却被当成同样遭受了欺负的内侍,他索性隐瞒了下去,悄悄同她交了朋友,再后来,又力排众议,将她封妃。 那时候他初登帝位,许多事情上无能为力,饶是有心叫心上人与自己并肩共看天下,也不得不面对来自朝堂和后宫的双重阻力。 他没有册立皇后,后宫位分最尊者便是妃位,他想给刘妃一个机会,这才有了先诞下皇子者封皇后,皇子册为皇太子的圣旨,可他没想到,这反倒成了刘妃母子的催命符…… 旧有的嫌隙存留在心里,不曾随着时间淡去,反倒越来越深,皇太子是国朝储君,不可轻言废立,他明白这一点,但是每每见到这个名义上的长子,心头都隐隐作痛。 若是刘妃所出的皇长子还在,也该这么大了吧? 听内侍前来回禀,道是皇太子在外求见,皇帝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复又苦笑着松开:“让他进来吧。” 当年之事陈贵妃或许曾经参与,但皇太子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稚子何辜。 皇太子刚从陈贵妃处离开,面上激愤之色未曾彻底消弭,因为方才一场激烈争吵,眼眶仍旧泛红。 皇帝向来觉得这儿子过分骄矜,陡然见他如此,倒有些怜意:“出什么事了?” 皇帝觉得儿子甚少有这等显露颓态的时候,皇太子又何尝不觉得父亲今日格外慈和? 来自母亲的背叛和心上人的苍白惨态使得他身心俱疲,跪下身去,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儿臣想求父皇做主,让儿臣纳忠勤伯之女为侧妃!” 他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皇帝,索性不去隐瞒,将事情原委讲了,哀求道:“父皇,儿子是真心喜欢她的……” “太子!你疯了吗?!” 皇帝作色道:“那是个青楼女子!” “儿臣知道,可是情之所起,又岂是人力所能控制?” 皇太子红了眼眶:“儿臣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到这儿来求您的,之所以有这份胆气,就是因为父皇……” 皇帝疑道:“怎么还同朕扯上关系了?” 皇太子叩首,哽咽道:“刘妃娘娘门第不高,然而父皇数十年如一日的思念她,情深义重,令人动容,而今日的儿臣与茂珠儿,正如同当年的父皇和刘妃娘娘,儿臣以为,父皇应当能体谅儿臣苦楚的……” 皇帝不意他会在自己面前提起刘妃,心中大为震动,面露悲恸,良久默然。 东宫之内,皇太子妃正惬意的歪在软枕上,叫宫婢捣了凤仙花帮着染指甲。 “娘娘就这么确定,陛下会应允皇太子所求?” 心腹犹疑不定道:“茂珠儿……毕竟是青楼出来的啊!” 皇太子妃笑道:“他会答应的。” 心腹惊道:“怎么会呢……” 皇太子妃笑的花枝乱颤,几乎停不住,半晌过去,方才打发宫人退下,语气轻蔑道:“护不住心爱的女人,又不愿承认自己无能,只好营造出念念不忘的假象来蒙蔽自己,有这份情深,早干什么去了?在刘妃身边安排几个人不好么?毕竟是诞下皇长子的女人,又有先生皇长子者为皇后的口谕在,追封个皇后使不得吗?真的彻查刘妃之死,又能如何?不上不下、不奖不惩的吊着陈贵妃,反倒叫人笑话!” “你且将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敢打包票,皇太子一求,陛下就会答应的,就像是回到当年,成全了自己跟刘妃一样,他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糊弄一下自己了。” 皇太子妃取下发间玉簪,搔了搔头之后,重新插回:“这就是男人,呵。”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