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身体腐烂、灵魂脱离躯壳的虚幻感,苍白着一张脸,任由冰冷雨水顺着面颊流下,再也不能表露出任何情绪。 二十杖,三十杖,四十杖…… 打到第四十杖的时候,行刑的府兵不得不换两个人来,吕修贞伏在刑凳上,已然成了一团烂泥,背上血肉模糊一片。 鲜红的血液染湿了衣袍,又被雨水打湿,地上淅淅沥沥的流着深红色的血水,望之可怖。 新换上来的两个府兵知道轻重,见状便有些迟疑,杜女官看一眼清河公主冷凝的面容,低声道:“公主,驸马这会儿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人就不中用了。” 她知道驸马有错,但若是直接在府里处决了,似乎又罪不至此。 “打。”清河公主淡淡道:“我说了,打死为止。一人做事一人当,明早我便进宫,无论事后如何,总怪不到你们身上。” 杜女官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劝,对庭中身着蓑衣的府兵摆一下手,那二人便会意近前,高高举起板子,继续行刑。 雨势渐渐小了,反倒显得吕修贞身上沁出的血水愈加浓烈汹涌,血腥气也随之浓烈起来,厚重的涌向廊下人鼻间。 杜女官亲自去添了香,再见庭中血水横流,分外不堪,便又近前劝道:“公主既吩咐了,他们必不敢偷懒耍滑,外边风冷,您且入内歇息吧,只管稍后听人回话便是。” 清河公主心领了她好意,却微微一笑,摇头道:“不必了,我想亲眼看着他咽气,这是喜事,又何惧之有?” 杜女官听得诧异,心下微觉错愕。 清河公主的脾气她也是了解的,知道此事必定不能善了,却没想到竟会下令将驸马杖毙。 难道是此事之外,驸马还做了什么触及公主底线的事情? 否则以公主素来的宽仁性情,又怎么如此行事? 杜女官心有猜测,见清河公主不说,也不多问,吩咐小厨房去熬制驱寒姜汤备着,便静静守在一侧,陪伴清河公主左右。 又是三十杖过去,行刑的府兵暂且停手,伸手去触碰吕修贞勃颈处动脉,细细勘察过之后,行礼道:“公主,驸马咽气了。” 清河公主拿帕子掩住口鼻,温和道:“确定吗?” 以防万一,那两名府兵先后验了一次,语气确认道:“的确是咽气了。” “好,辛苦你们了。”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就此消弭,再回想起噩梦中的场景,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清河公主微微一笑,夜色中冷艳凄迷,又难掩快意:“杜女官,传我的命令,今日我遇大喜之事,府中人皆赏赐三月分例,叫他们沾沾喜气。” 杜女官恭敬应下。 清河公主瞥一眼吕修贞惨不忍睹的尸首,吩咐说:“把那个东西收起来,别脏了我的眼,驸马身边的常随小厮都看好了,别叫他们把消息传出去,明日我入宫去拜见父皇,此后再做分晓!” 众人齐声应:“是。” …… 都道是春雨贵如油,这日也不知为何,上天却是毫不吝啬,骤雨过后又是一夜潇潇,直到第二日清晨,日出东方的时候方才停歇。 吕修贞死了,清河公主这晚一夜好梦,第二日晨光东起时缓缓起身,梳洗后用了早膳,叫仆婢们侍奉着改换宫装,进宫去给帝后请安。 杜女官知道她是要去说什么,心中不免含了三分隐忧,等清河公主车驾进了皇城之后,便小心询问:“公主,还是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吗?” “不,”清河公主摇头道:“我们先往太极殿去见父皇。” 杜女官先是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垂下头去,恭敬道:“是。” 恰巧高祖昨夜歇在太极殿,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