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全亮。 看了一眼手表,刚过中午十二点。 她坐起身,环顾一圈,阿笨不在。 简单漱洗过后,她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嚼苹果麵包。 明明叫做「苹果麵包」,却一点苹果味也没有。 就像太阳饼里没太阳。 提起太阳,就想到刚才的梦。 梦分成两种——一种是醒了就忘,一种是醒了没忘。 醒了没忘,那大抵就是对人生有什么啟示了吧。 会是什么? 这个啟示,想对她说些什么? 阿笨是那遥不可及的光影,还是接住她的灿黄暖阳? 想得太入神,整个下午被她过得有点深奥。 阿笨看准时机才出现,想看她的反应会如何,结果小清比他预想的还平静,抬头看他,没什么表情。 就像早就看穿了他会出现,只是早晚问题。 阿笨一下子也说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遗憾? 「从没看过你睡这么久。」阿笨找了件琐事来说。 小清挪了个位子给他,说:「前一天完全没睡。」 「一早就过来了?那晚上呢?」阿笨皱眉,然后笑说:「总不会是兴奋到睡不着吧。」 斜了他一眼,小清说:「室友遇到一点事。」 「室友?喔对,你住宿有室友的。她怎么样?」 说起吴文昕,小清瞇起眼,像在回忆。 「一开始有点吵,后来就安静了。」 「听你说的,像在养宠物。而且结局还是你受不了、把她杀了。」 「……没那么糟。」 林若清想不到形容词来描述吴文昕。 她不讨厌吴文昕,经过前天以后,似乎也不排斥跟她说话。 但关係才刚开始转好,搜索枯肠,只有这么多了。 「那很好。」阿笨说,「你刚住进去写给我的信,我还以为你要想不开了。」 小清愣了几秒,才问:「对了,我写给你的那些信,去哪了?」 「我烧掉了。」阿笨说,「但都还记得。」 听到「烧掉」,小清有点不高兴,但又想:或许烧掉之后,才能抵达他的世界? 「那你说说看,我那时候写了什么。一字不漏。」 阿笨被问倒了,但还是能忆起隻字片语:「我记得……你说楼梯太多,人很吵,你不喜欢那里。」 「这还差不多。」小清满意了,但没揪着信的内容和他聊。 她现在不讨厌那里了,挺有趣的。只是她不想承认。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阵子,小清又拆开一包饼乾,咬得喀滋作响。 「今天不打算问我问题了?」阿笨把背靠在椅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嗯,不问了,先暂停一次。我想听你把故事说完。」 撂下这一句,她又继续喀滋喀滋。 阿笨无奈地看着她。 「昨天说到阿笨做生意的部分。」她贴心提醒。 「……知道啦。小孩子就是烦。」 像为了满足仪式感,小清向他递了一包小饼乾。 「你干么?」 「我以前听过,别人讲心事的时候可以搭配下午茶或点心,这样气氛比较放松。」 国小被找去辅导室的那几个下午,諮商室永远温暖明媚,沙发放满玩偶,桌上摆满精緻可口的小点心。 「放松个屁。」阿笨没接她的点心,「忘记我吃不了东西?」 小清自讨没趣,收回点心,拆开来自己吃。 「想听我说故事,就别再用那种母爱爆发的眼神看着我,我已经超脱肉体束缚了,不痛不哭不难过,没情绪。谁死了还在意活着时候的事?就是为了不在意才死的——」 「是吗?」 林若清轻轻一问,就吹散他的所有底气。 阿笨愣住半秒,很快回嘴:「当然是真的!」 「我以为,就是因为还在意,所以才一直待在这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