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电视机现在再普通不过,几乎每家都有,有的还不止一台。但是,在二十多年前,彩色电视机确是非常稀罕的,谁要是家里有一台彩色电视机,那肯定是家里不但有钱,还有后门。我们家那时候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看电视还要去别人家看。别人家有黑白电视机,十二寸的,更大一些的是十四寸的。有电视的人家每到晚上,就把电视机摆在家门口,街坊邻居就搬着小板凳像看电影一样来占地方。看哪个台也主要是看大家伙的意见,要看什么大家都看什么,因为都在看一台电视机。那时候有一种说法,就是黑白电视机要把亮度调的低一点,这样能保护电视机。所以,这家的主人总是把黑白电视机调的很暗,屏幕看起来黑乎乎的,很难受。如果有人提意见,说能不能调的亮一点,这家主人总是很不情愿,轻轻地拧那么一下,也没有比以前亮多少。过一会,主人就又拧回去了。 父亲那时候在公社上班,公社里有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坏了,只有父亲会修理,父亲就把电视机搬回家修理。电视机修好了以后,在我家放了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真是很幸福的,每天可以在自己家里看电视,而且可以自己作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还有街坊邻居来我家看电视了。可是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得不把电视机搬回公社了。 我后来去县城上学,住在爷爷奶奶家里。爷爷是离休干部,但是家里也没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每次看电视都是去别人家。爷爷离休时单位给了一笔钱,一千五百元,在当时也可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有人劝爷爷买一台电视机,爷爷总是说怕影响我学习,所以一直没有买。 就在一九八三年,爷爷跟我的舅姥爷联系上了。舅姥爷是我姥姥的弟弟,我母亲的舅舅。舅姥爷早年出去参军,解放后在西北某省任职,官至该省的副省委书记。后来调入中共中央办公厅。舅姥爷儿时曾经在我们村上学,跟我爷爷从小就认识。没想到后来拐弯抹角还成了亲戚。虽然舅姥爷远在北京,对老家的人和事都是爱莫能助,但是对我们来说,能在中央有亲戚,对我们全家来说都好像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爷爷于是在一九八四年的冬天,带领着我姥姥、姨姥姥两个不认字的农村老太太,还有我的大姐二姐,浩浩荡荡地去北京拜访我的舅姥爷,住在舅姥爷家里。亲朋老友相见,格外亲热。舅姥爷陪着爷爷他们在北京玩了十几天,逛遍了北京的名胜古迹才回来。 爷爷从北京回来后,炫耀地跟很多人谈论在北京的见闻,怎么跟他的老同学、亲戚,也就是我的舅姥爷在北京相见,怎么一同在北京游玩。很快,在县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爷爷在北京、党中央有亲戚,很是羡慕,虽然有这样一个当大官的亲戚我们家没有沾上一点光。 有一天,爷爷的一位老同事,也是离休的一位老干部,找到我爷爷,说道:“老曹啊,你看你在北京有那样的一个当大官的亲戚,看能不能帮忙给我办一件事啊?”爷爷虽然上了一辈子班,但是从来没有当过领导,也没有人来求爷爷办过事。这一次有人来求他帮忙,爷爷很高兴,忙问:“你有什么事尽管说!”那人说:“你看,咱们离休在家,也没什么事。这不,离休时国家还给咱们发了一笔钱,你看能不能求你在北京的亲戚帮忙给我买一台彩色电视机?”彩色电视机当时在整个县城也没有几台,有些人是有钱也弄不来指标。爷爷心想北京中央的大官,买一台彩色电视机应该没有问题,就满口答应了下来。那人看爷爷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高高兴兴地走了。 爷爷连夜给我舅姥爷修书一封,大意是自己离休在家,国家给了一笔钱,生活很满意。但是整天在家呆着也无事可做,想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