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理来说,杜淹出任天策府记室参军,封伦是天策府的司马,两人是同僚,又是近邻,私下来往也算常事……但李善敏感的从中窥探到了一丝诡异。 因为凌敬告诉李善,杜淹和封伦明面上少有来往,而且也没听说两人曾有交情。 短暂的权衡后,李善决定从粮食来源入手,这不是最可能发现内情的线索,但却是能看得见,最可能出问题的线索。 不过之后李善就赴任代县,范十一是军中斥候,不可能留在长安,临走前举荐了范丰,一直盯着杜淹,一直追踪粮食这条线。 此次回到长安后,李善次日入长安城,在东山酒楼、平康坊都饮了玉壶春,婉转打听后得知,这大半年来,杜淹这门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光是酒坊、酒肆就开了七八间。 李善更加生疑了,关内不能和河东比,后者是能直接与洛阳、河北相联系的,而关内,特别是京兆左右还是缺粮的。 听范丰大略讲解了一遍,李善迟疑道:“前汉武帝以豪族迁于茂陵,后杜延年再迁杜陵,遂有京兆杜氏,庄子大约都在长安东南,但粮食都是从京兆府北面的坊州送来的。” “必是官粮。”范丰低声道:“前隋于关中置粮仓,京兆附近只有两处,一是华州,二即坊州。” 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李善的预料之外,如今春耕已过,冬小麦还没有开始收割,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开始渐渐上涨……若没有低价的粮食,玉壶春这门生意别说赚大钱了,算上人力物力的成本,说不定还得赔本。 想在市面上大批量购买低价的粮食,纵是京兆杜氏的名头也不好使……唯一的可能就是官粮。 整顿吏治,那是李渊的事,以后那是李世民的事,李善没有那个闲情雅致,他听了范丰用简短的话语来解释自己在坊州的打探,心想若不是范丰,还真很难查的出来。 “坊州司仓参军,主管仓库事。”李善手指尖有节奏的轻轻敲着膝盖,“渤海封氏的女婿……” “不错。”范丰点头道:“此事知晓的人不少,小人冒充粮商行贿……但此人坚拒。” 李善眉头一扬,拒贿……那就意味着大批的官粮出仓,送入京兆杜氏的酒坊,那就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此人之子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来一次长安,登门拜访封伦。” “这也正常,毕竟姻亲。” “次日,齐王府记室参军荣九思拜访封伦。”范十一解释道。 “这还是正常。”李善摇头道:“荣九思乃北平无终荣氏,其堂兄荣建绪乃前隋文帝旧交,理政颇有声名,与渤海封氏乃是姻亲。” 前年李善被李乾佑携带出京,路上与荣九思来往颇多……虽然如今朝中夺嫡,但门阀世家之间的来往并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这不是将封伦甚至杜淹和齐王挂钩的理由。 “非一日。”范丰继续道:“每一次此人拜访封伦,次日荣九思就登门来拜,当日入宫……应该是去了武德殿。” “自去岁八月开始,至今年正月,一共八次,每次均是如此。” 武德殿就是齐王李元吉的寝宫。 李善没有再发问,这个理由是说得过去的,不可能那么巧……连续八次,平均每月一次,显然是安排好的。 具体的细节,李善一无所知,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一件事,李元吉绝不甘心于一个亲王爵位。 历史上,李元吉显然是可以躲过儿子被斩尽杀绝,老婆被霸占的下场的,他手上没什么战功,也没有什么理政之能,不会遭到太子、秦王的忌惮,只要两不相帮,必然能安稳度日。 李善并不相信史书中李建成许诺的什么皇太弟的狗屁说法,但如果李元吉对太子之位没有兴趣的,又怎么会在玄武门之变中被杀呢? 这一世,李建成没了擒斩刘黑闼平定山东的战功,李世民虽然局势比原时空中好得多,但终究被李渊、李建成隐隐联手压制。 关键在于,如今东宫威望不著,所以,李元吉开始蠢蠢欲动。 “封伦……”李善喃喃道:“如今是工部尚书……” “咳咳。”范十一小声说:“今日入城听闻……陛下召见封伦,大喜,进位道国公,升中书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