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自县衙后厨,做饼的人是谁不言而喻。将来的女主人是谁不言而喻。没留神听见绝世秘密的十二一惊,伸手擦擦冷汗,捻手捻脚地离开。 不远处那人沉浸在某种甜腻腻的情绪里,耳目没有全然张开,竟放过了他。 半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出发,穿过黑暗赴往明日。日头藏在东面的远山后头,再过不久就将喷薄而出。 浓稠的天色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为首之人在轻浅的墨色下疾行,用来御寒的大氅随风鼓起又妥帖地垂下,令身后不少人只能窥其半片衣角。十二早已摒弃杂念,尽忠职守地护卫在附近,带领率府的卫士全速前进。 天将亮时,众人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黑点,那枚黑点越迫越近,最后变成了一只雪白的信使,信鸽收拢翅膀停在人手中啄玉米粒吃。 十二解开它腿上的布条递过来。 郁南淮接了,目光凝在上面许久。 上面写到:日薄西山,旦夕之间。 日薄西山,旦夕之间。 此前项天衡传回符将军病重的消息,他并不十分信,只当这人被斥责后装病耍赖子,哪肯思及人生在世终有一别。 符正宏从去年春天就病了,时好时坏,也因此能瞒过军中这么多双眼睛。 眼下阙天关诸事由其子符襄和副将庞允文暂代。子不肖父,符襄是个不堪大用的庸人,所以问题必定出在庞允文此人身上。 上司病中,庞允文以他的名义上所谓“议和”折,蓄意构陷,其心可诛! 大战在即,符正宏不顾大局瞒骗病情之事,也是要论的。 “快,随我去见符老将军最后一面。” 太子喟叹一声,策马踏过万千浮尘。身后之众随即跟上,浩浩荡荡地叩关。 此地昨夜新落一场雪,正午太阳坚守不出,白雪便皑皑不化。马蹄踏雪,远远地望,倒像是纯洁的花瓣撒落。 十一先行一步,一早就带着东宫的印鉴示人,道储君此番是替陛下巡视西南三关,做战前的动员。 符襄和庞允文得了信儿,率部在城门前跪着,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太子殿下对谁也不发作,淡淡地命二人起身:“即刻带孤去见符老将军。” 符襄便起身引着贵人往父亲的病榻前,一路上絮絮叨叨,谈及父亲大人被病痛折磨的惨事,又指天誓要证他们符家人的赤胆忠心。 “旁人不理解,我却是懂得父亲心思的。父亲还想上战场杀敌,因为这可能是他此生最后一个横刀立马的机会了。父亲说过,他若是死,只能是马革裹尸……” 太子对此不置一词,举步跨进内室。 房里充满憋闷的混杂味道,熏再多名贵的香料也盖不住,鬓角霜白的妇人跪在榻边,正替垂危的符老将军擦拭手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