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我便松了手,苏迭也悄无声息地退开我三尺距离,和我并肩走在长廊上。再度经过那一池红莲,想起去年这里花开正盛,荼蘼得像燃了一潭烈火,如今花期未到,荷叶之间只有柔柔几株半开不开的花骨朵儿。 我津津有味地端详,意有所指道:“朱轮华毂,金玉满堂,三少当真舍得?” 身后苏迭沉默半晌,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意味:“富贵如云,有什么舍不得的?” “真是搞不懂,”我斜斜看他一眼,又转而一笑,“不过,不管你要不要,这苏家我是要定了。” 苏迭嘴角的笑意一敛,皱眉看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缓缓转头,望着远处彩声喧嚣的宴堂,眼中笑意愈深:“不然,多可惜啊……” 笙箫散去时,已是入夜时分。月光似水,穿过树梢,如沉霜铺了满园。 侍女将我引至客院前,正要推门而入,我叫住她,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想随便走走。” 侍女轻轻点头,柔声道:“那姑娘早些歇息。” 我独自沿着小道往前,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身后有柳二跟着,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晃了许久,忽然心有所感地停下脚步,小径尽头的院门半敞着,可隐隐望见庭中的假山石林。 我略略愣了一下,慢慢走进院中,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心脏也跟着为之一颤。 屋内仍是当初的摆设,纱罗帐静静垂在床边,我在桌前坐下,出神地看了会儿,恍惚间好似看到眼前有紫色身影缓缓转过身,冲我微微一笑。 淡淡蔷薇香丝丝缕缕萦绕周身。 我回过头,房门大开着,夜色浓厚,寂静无人。 “呵,”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若有所思地缓缓道,“要不,把这里都烧了?” 良久的沉默,柳二的声音在半空幽幽响起,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主子,要烧吗?” 我思忖一阵,咣当关上了门:“烧什么烧,烧了还得赔钱,”又站得远了些,指着门道,“把门劈了就成。” 一切如我和小白料想的那样,苏剑知表示我和苏迭的婚事他来操办,嘱咐我不用担心,一定搞得要多盛大有多盛大,问我有没有意见,我委婉地表示只要尽快就行。 说起来老爹给儿子操办婚事,这多少有些古怪且不合规矩,但我也不在乎规矩还是不规矩,左右我也不是真嫁。 几日后苏剑知派人来说,他找了高人算了个好日子,谷雨之后,暮春佳辰,杂佩含风响,丛花隔扇开,正是新婚好时候。我怔了许久,笑出声来,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