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围得密不透风。蒋序默默垂眼,看着池钺拿起冰袋。 冰已经有些化了,湿润了外面的毛巾,再敷容易弄湿纱布。池钺把自己的校服脱了,把冰袋裹住,试了试温度没有那么刺骨,才拉过蒋序受伤的那只手,把冰袋轻轻贴着对方的伤口。 池钺轻声问:“冷不冷?” 大概是玩累了,回城的车上很安静,只有风灌进车窗的声音。夕阳将尽未尽,天地之间是残留的暮色,池钺的这句话和天色一样轻且温柔。 蒋序突然鼻子一酸,像是刚才的委屈找到了出口。他眼睛酸胀得厉害,立刻转头去看车窗外,不让池钺看见自己有点狼狈的样子,也没有吭声。 池钺没有等到回答,也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帮蒋序冰敷,每20分钟又拿开一会儿,避免太凉反而冻伤。校服被冰袋外面化开的水雾沾湿,池钺又换一个干爽的位置隔温。 这样机械且枯燥的过程,他低着头没有一点不耐烦,窗外的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柔和的侧影。 蒋序的心也和冰一样化成了一汪水,湿漉漉的一片。他手指动了动,挪过去轻轻一蹭池钺的手背,像是一个和好的暗示。 池钺接住了这个暗示,他反勾住蒋序的手指,和他相互缠绕,声音很低。 “待会儿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蒋序不再靠窗,挪过来把脸埋进池钺的肩头,脸颊蹭到池钺手臂的皮肤,才发觉池钺的手居然比自己还凉。 他沉默着,微微点点头。 周芝白应该是和蒋正华说了这件事,刚进城,蒋正华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语气透露着不能掩盖着急,但说起话来还算镇定。 “周老师说你今天烫到了,现在怎么样了?” 蒋序如实回答,没有脱皮起疱,也一直在冰敷,现在已经没那么严重了。蒋正华放心了点,还是说:“还是去趟医院吧,要不我请个假来接你?” 蒋正华今晚有晚自习,还是高三下学期。他这种视教育事业为生命的人能问出要不要请假陪自己,蒋序突然有点动容,在感动中拒绝了自己父亲。 “不用,池钺说陪我去。” 蒋正华一听,也立刻收回前言:“那就让小池陪你去吧,他比较靠谱。” 靠谱的池钺带着蒋序在市一院提前下车,挂号看伤,医生说的也和蒋序估计的差不多。不是特别严重,多冰敷,第二天可能会起几个小水泡,擦药就好。 池钺拎着一袋子药带着蒋序回了家。 许亭柔去隔壁市交流学习了,下周一才能回来。周芝白打电话来问蒋序伤怎么样,蒋序回答没什么事,听见那头周芝白明显松了口气,叮嘱他好好休息。 蒋序窝在沙发里,嘴上乖乖应和,眼神落在旁边的池钺身上,看着他把碘酒、膏药拧开,棉签、纱布背好,小心且温柔的重新给自己上刚从医院带回来的药。 蒋序心情好一些了,又觉得刚才池钺吼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凶,挂掉电话开始秋后算账。 “你刚刚骂我的时候好凶。” 他算账的语气一点也不严肃,不像是发火,更像是埋怨和撒娇。池钺道歉:“是对不起。” 蒋序也不是傻子,安静了一会儿,反而安抚似的握住池钺的手,抬目去看对方。 “你是不是……”他沉默几秒,“想到池芮芮了。”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阳台窗子没关风吹得常春藤叶子相互摩擦,在夜色里沙沙作响,听起来有点像连绵的春雨。 客厅的柔光灯下两个人的影子 交错,看起来亲密无间。 这样温顺的夜晚,这样咫尺的距离,像是可以揭开一些陈旧的伤口,隐秘的过往。 池钺的声音落在寂寂的夜色里,像是阳台外的月光。 “我应该没和你说过。”池钺扭头看向蒋序,“我爸叫池学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