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时,红枝听见了琴声。犹豫片刻,还是掀开了珠帘,走到成薇身边,恭敬道:“小姐,国公爷进宫了。” 成薇没有说话,仍旧专心抚琴。 待一曲终了,她方才蹙眉询问:“可知是因何事?” “国公爷收到了一封信。” “谁写的?” “奴婢不知道。”想了想,“奴婢只知道,这封信是从雁城发来的。” “雁城?”成薇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宇文将军。” 红枝迟疑道:“若是将军的信,国公爷作什么要进宫去。” “你说的有理。不过,”成薇抿了抿嘴,“或许与军情有关也未可知。”想起昌邑城内其她有婚约的贵女,成薇拨了拨弦。 “说起来,宇文将军还从未与我写过信。”放下撩弦的手,“也不知他最近怎么样。”战事如何,有没有受伤。 红枝连忙宽慰:“宇文将军足智多谋,长平军定能旗开得胜。” 成薇却好似没有在听她说话,她扶了扶发簪,没头没脑地问道:“现在书房里是不是没有人?” 红枝一怔,继而猜出她的想法,眼睛微睁:“小姐,这样做会不会不好。” 成薇却越想越觉得可行,起身向外走去:“父亲近日举止奇怪,或许便与雁城有关。他们一个是我亲生爹爹,一个是我未婚夫婿,去看看信又如何。” “但奴婢还不知道那信是不是——” 成薇笑道:“看看信封不就好了。若不是,我自会将信放下。” 成恪的再次入宫,令赵能颇有些惊讶。那日在朝堂上,他虽未将话说明,但以成恪的资历,不会不懂。 君臣相见,先是一阵寒暄。赵能其实不喜这样说话。若面前的人是宋誉,他或将单刀直入,但面对成恪,虽知语中有些曲折,却不会走甚捷径,下意识就会陪他绕上一绕。 “陛下,臣近日听说了一则趣闻。” 好半晌才到了正事。赵能将手中的笔放下,十分有兴致的模样。 “车前的内乱本不该发生,可因为有人带兵私闯了车前,以致车前国主不安,这才诱发出了祸患。” 赵能唔了一声,明知故问:“不知这人是谁?” “臣惭愧。” 赵能挑眉。 成恪面上露出悲痛:“此人正是臣的未来贤婿。” 赵能突然哈哈笑出声来。 “爱卿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宇文在折子里已有解释,他去往车前是因私事,并未带兵,也并未以熙国的名义行事。” 成恪似是不解:“不知贤婿可有在奏折说明‘私事’为何?” 赵能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嘴上却说着玩笑话:“难道在爱卿心中,朕是这样一个姑婆的皇帝。” 成恪连连说着不敢。牙齿一咬,硬生生地接道:“臣无意间得知了贤婿前往车前的缘由,想他竟因一女子而做出这等以身犯险的事,便不免生出担忧,怕他年轻气盛,不知妇人诡计,误落了他人的圈套。” 赵能早猜到宇文凉的私事定与那个车前的胡姬有关,不想成恪比他知道得更清楚。成府的探子倒是不错。 体恤他身为泰山的心情,赵能语气柔和:“宇文年纪虽轻,但到底是长平军的主帅,不至于识人不清。”笑了笑,“于公于私,爱卿都应相信他才是。” “这是当然……不过身为他的长辈,臣心中总是记挂的。”成恪眸光闪烁,“毕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顿了顿,低着头慢慢道,“难道陛下就不好奇,在熙国与美人之间,他会作何选择?” 赵能脸上的笑慢慢消失。 “国公爷说出这样的话,不怕被人诟病吗?” 成恪正色一揖:“臣以国为先,不觉有何失当之处。” 赵能捏了捏拳,面无表情:“国公爷怕是不想要这个贤婿了。” “臣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小儿糊涂捣蛋,不知礼数,小女却是聪慧乖巧,进退得宜。”成恪复又行了一礼,干脆直言以告,“臣不图贤婿,只求良婿。” 殿内一时安静至极,成恪弓着身子,好像能听见窗外的蝉鸣。真是聒噪得狠。 赵能静静注视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国公爷难得如此说话。” 成恪不动声色地缓了一口气。 赵能低头看着几案,沉思片刻,淡淡对立侍在一侧的冯沛道: “磨墨。” 红枝心惊胆战地站在门口,替成薇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