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比她着急的大有人在。 明瑟看着院内密密麻麻的人,有些头晕:“杏春馆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 碧笛笑骂了她一声呆瓜,解释道:“最近朝廷在清查贪官,查封了七家不干净的青楼。其中三家变成了官府的教坊,剩下四家则被公开买卖,价高者得。咱们杏春馆与西边的长庆居各得了一半。” 明瑟惊诧地眨了眨眼,迟疑道:“这么说,她们以前都是——” 紫笙轻轻嗯了一声。她望着院中的那些姑娘,最大估摸着有二十,最小不过十一二岁,像一群牲口似的挤在了院子里。带她们过来的是青楼里的龟奴。 明瑟有些难过:“那些男人为什么要拿着鞭子,是要打她们吗?”杏春馆从来不打人。 碧笛哼了一声:“我看他们就是装腔作势,想在这里讨口饭吃……怎么没人拦着他们?”说着欲上前教训一下龟奴。 紫笙忙拦住她,轻叱道:“春娘自会处理的,你不要一时意气,将事情闹大。” 碧笛的力气比紫笙大,可在这种时候往往拗不过她,只得愤愤地站住。立了会儿,杏春馆内别的姑娘也渐渐出来了。大家目光相接时,皆轻轻朝对方摇了摇头。她们都很可怜那些姑娘。 有姑娘忍不住哭了起来,那哭声很压抑,甚连哭都算不上,只能是抽泣。或许她在哭此前的荒乱,在哭眼下的狼狈,在哭对未知的恐惧。但这都不重要了。 龟奴的鞭子一直握在手上,但因她们的极度乖巧,未能有用上的机会。此刻颇有些欣喜得意地举起了鞭子,却在将落之时被人一拳打到了墙角。 碧笛笑道:“是杨大哥。”说着要去捏明瑟的脸,故意将语调拖得很长,“小明瑟,是杨、大、哥哦。” 明瑟一边躲着,一边瘪嘴:“我和他没关系。” 紫笙在一旁幽幽道:“杨大哥是春娘的护卫,他既出现,那么——” 打闹的两人一愣,碧笛忙站好,顺便捋了捋衣领。紫笙看了她一眼,正想提醒她,身后却响起一道极冷清的声音。 “你的簪子歪了。” 碧笛面色讪讪,小心地扶了扶簪子。 春娘似是天生就有令人安静的气质,自她出现,整座杏春馆便鸦雀无声。她径直从碧笛身旁走过,来到庭中。 她的长相虽妍丽,却并非倾城之姿,周遭亦仿佛盘旋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丝毫无春日的暖意。但她确实是个地道的江南女子,细而长的柳叶眉,大而圆的杏眼,精致小巧的鼻尖,嫣红一点的樱唇。纵使目光出尘,眼中仍浮着一层孱弱的水光。 杏春馆中,唯有她能穿戴与杏花有关的衣饰。这并非规矩,而是馆内所有女子心照不宣的避让,既是认可,也是尊重。 春娘神色平淡:“杏春馆不需要龟奴,你们自己到账房领二两银子,马上离开。” 龟奴们本欲和春娘讨价还价,被她眼风淡淡地一扫,竟也就噤声了。 杨琎在一旁抱拳冷哼:“若是没听懂,我也不介意让人将你们抬出去。” 同伴的下场近在眼前,知晓杏春馆不是什么好惹的地儿,两个领头的龟奴交换了一下眼神,默认了春娘的安排。好歹还能有二两银子不是? 龟奴离开后,院内的姑娘明显放松了不少,望向春娘的目光虽难掩忐忑,更多却是孺慕。杏春馆于她们,从来都是传闻中的净土,却不想有一日,竟能身在其中。 “从明日起,会有专人教导你们礼、乐、书、画、御,但因每个人性格、喜好与能力的不同,具体的课业将会因人而异。课业结束后,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定下你每月需赚取的银两。若你连续三个月未能完成既定的数目,将会被逐出杏春馆。但若有盈余,无论多少,皆会记在你个人的名下。至于你是将这钱存在馆内还是钱庄,亦或是花在别的什么地方,杏春馆都不会插手干预。 如果你认为我定下的数额不妥,可以来找我理论。若我觉得你言之有理,会依照你的意思调整数目。另外,我定下的数额也并非万年不变,每六个月杏春馆就会针对你们的技艺进行一次考核,到时我会根据你们的情况重新排数。 我不在乎你们原来是花魁还是舞姬,我只看你们的现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