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烛台低下是最黑的,而另一句“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则更加有名,这句话可以说是我们这代人耳边环绕着的《王尔德童话》《孔雀石箱》,它深深植根于内心深处,选择不需要通过思考完成,一个下意识的举动,温和的利己主义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作为终极目标,从而学会抛弃学会忘记。 我从来不蠢笨地奢望他们绝对的忠诚。人们冒犯一个自己爱戴的人比冒犯―个自己畏惧的人较少顾忌,因为爱戴是靠恩义这条纽带维系的;然而由于人性是恶劣的,在任何时候,只要对自己有利,人们便把这条纽带一刀两断了。可是畏惧,则由于害怕受到绝不会放弃的惩罚而维持着,对于大贵族来说也是一样。 只要这个时代仍然由罗曼诺夫所统治,那么某些不安分的小动作就可以适度忽略,你得为那些野心家们留出适当的空间,不能太大,他们会被贪念驱使,不能太小,他们会被压制而抗争。 “是···是我的错,殿下,我失言了。”列昂尼德很快镇定下来,他一动不动地垂着头,额头几乎要蹭到我的鞋尖。 我放下腿,不再看向他垂落在阴影里的脸庞。“那就纠正它。”我升起隔音窗,散漫地向后靠去。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相似的环境中我的身边还坐着弗洛夏,那时我远远没有现在放松,她成为我所有感官存在的意义,因为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笑容,即使是沉静的侧脸耳垂晕出的粉红,我不再是自己的主宰,而彻彻底底成为情感的附庸。 现在想起来,一种恐慌的情绪在心底开始蔓延,我居然放任自己失控,而且沉浸其中。 车子驶入格利普斯黑森林,我将窗户打开一半,冷风找到突破口拥挤着灌进来。 浓墨重彩不足以形容夜晚的阴翳,不时飘进来的微亮彻底消失,乌压压的树顶波涛暗涌,一阵阵黑水被风驱动迎面扑来,冬日已经无法继续压制腐烂的枝叶和坏死的躯干,在大地沉睡时暗藏地底发酵酝酿,随着春日的气息攀附着新生的嫩芽准备一起迎接破土,蠢蠢欲动地土腥味一起随风飘散。我一动不动,注视着窗外,黑色,浅黑色,褐色,墨色浓郁的底色映入眼底,散乱纷乱的发丝擦过眼角,可实质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车子停在奥涅加湖畔的空地上,我兀自打开车门,走进玻璃别墅,我越过前来迎接的男仆推开金属门,鞋底哒哒地踩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回响着清脆的脚步声。 我没有坐电梯,尽管它就停在一楼,我一步跨过两三个台阶径直走向三楼,我不能停下,身体里有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随着距离弗洛夏越远燃烧得越旺盛,好像只要停下脚步,就会被焚烧殆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