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边伸长了脖子去瞧那盖在地上的纸,谢宁池一脚过去就将那纸踩在了脚底下,抬起头来皱了眉瞧着傅挽,语气里还真有三分责备,“一个姑娘家,招呼都不打就拉旁人的车帘,像个什么样子?” 傅挽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虽谢宁池这话说得好似略略偏重了些,但她偏就觉着这口气里很有几分虚张声势的意味,好像故意说来压她风头一般。 于是反骨还未剃干净的傅挽干脆一掀衣摆上了车,端端正正地在谢宁池对面坐下,眉眼一勾,朝谢宁池抛了个媚眼,“来找你,自然是有事。” 她睼了眼谢宁池瞬间红透了的耳朵,暗自在心底里笑了声,转着眼珠略想了想,学着前世瞧见的某些个小妖精的做派,长大了无辜的双眼,纯真又娇媚地瞧着谢宁池,因失血而显得粉嫩的嘴唇撅了撅,十分的委屈。 “相公,这马上就要去书院了,你何时带我去买两套衣裳啊?” 她开头的那两字称呼一吐出口,谢宁池原本伸去端杯子的手就抖了。 倒来用于冷静的浓茶尽数泼在了地上,浸湿了那张可怜的纸,隐约还能瞧见绰绰约约化开来的几个字:……池……缔……年…… 傅挽还未将瞧见的字连起来,谢宁池一伸脚,又将那字迹遮盖得干净,通红着不知有多烫的耳朵,义正言辞地指责她,“这等称呼,岂是能随意出口的!” “喔。”傅挽答应了一声,“那这么说来,衣兄你是不与我同去书院了?” 她长叹一声,作势要起身下车,“那我只能找小耳朵去预先演练了。” “天丑!”谢宁池一拉车帘,扬声呼唤不知在何处的侍卫,“驾车,去绣庄。” 傅挽假装没瞧见自个被某人的大手按住了的衣角,乖巧自动地坐下,感觉马车动了后,盯着谢宁池突然盯过来的视线,伸手去拉车帘,“去□□布庄。” 榴州城里的□□布庄,开在了最繁华的那条街上,连着占用了三个铺面。 新年过去月余,天气却未转暖,各家小娘子与郎君还未出来踏青,除了有几家大户寻了绣娘去家中制衣外,这几日店里的生意可谓萧瑟得很。 小伙计拢着衣袖打了个瞌睡,下巴敲在柜台上将自个疼醒了,一睁眼就瞧见了面前站了个小仙童和个不知何处来的仙人。 他眨巴几下眼,直到那仙童朝他微微一笑,那仙人却满是不虞地皱了眉,才恍然回过神,狠狠地掐了自个一把,使劲揉了下眼,才分清了梦境与现实。 这哪是什么小仙童与仙人,分明就是个男扮女装的姑娘与公子。 小伙计赶紧从柜台后迎出来,作了个揖询问,“两位可是需要什么?” 傅挽想冲他友好地笑上一笑,却瞧着这个圆圆包子脸还挂着笑的小伙计猛地低下头去,好似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表现得更恭敬了。 这不会,是瞧出了她这个微服出巡的大东家了吧? 猜测刚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就听见站在他身侧的谢宁池开了口,“给……我娘子……寻套能穿的衣裳来。” 中间三个字,虽然飞快且轻,但傅挽真真地听见了。 门外坐在车架上正朝着前方眺望,耳朵却竖在这边的天丑震惊地放大了脸上所有的器官,引得过路行人纷纷侧目而视。 三字箴言的炸雷,炸得傅挽换了衣裳出来,听着那小伙计如坠天花地夸着这套衣物有多好看都未回过神,愣愣地听着谢宁池大手笔地又买了四套,说定了几日后会派人来取,跟着他走出店门,都还眨巴着眼。 被门槛绊了一脚,倒是将她的心神绊回来,正要上前取笑谢宁池几句,目光就被街边小摊子上的一个木簪吸引了目光。 小贩瞧她拿起那簪子,嘴里夸赞的话就连轴滚,“这兰花一瞧就与夫人您有缘……这可是我祖师爷上传下来的手艺,要说这榴州城,有强过我的,那我祖师爷可是第一个不服……我当年可就凭着这手艺,才讨了个好娘子……” 感觉到突然紧绷的气氛,那话痨小贩才瞧了眼谢宁池,缩了下,又壮着胆子说了句,“公子,您夫人瞧着喜欢得紧,要不您给买一个?” 也不知这小贩是新婚还是祖上专业做媒的,说起婚姻经那可是一来一个起头,“这想着夫妻长久恩爱啊,咱作为夫君的就该多讨讨娘子欢心,每日簪子香膏绢花手帕什么的多送送,哄得娘子开心了,自个也好过不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