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放在一旁等着墨水晾干,傅挽看了眼上下两页截然不同的画风,莫名有些好笑。 不知端正严肃的衣兄瞧见了,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默默在心中畅想了下,傅挽亲手封了信口,叫扶书进来交给她。 “拿去驿馆,用爷的令牌,让他们快马加鞭地送出去。” 第11章 城外流民 山洪暴发一日后,遍寻生路而不得的人们开始大规模赶往杨州城。 城门早就紧闭,拥挤而来的人潮堵在门口,缩在唯寸尺遮头的城墙根下,围成一团,艰难地在雨幕中取暖,却仍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偶有几个搭建好的茅草棚下,挤得连脚都落不下地。 且能挤在里面的大部分都是精壮凶狠的汉子,少有老弱妇孺。 第五日傍晚,连下了半个多月的暴雨终于停了。 虽然天不见放晴,气温还变得更低,但缩在城墙底下的人们还是喜不自禁,双手合十感谢终于开了眼的老天,以为自个熬过了这次的劫难。 傅挽让人直接将马车驶入了傅家,下车指挥众人将车里藏着的粮种都运到地窖中细心保存后,捂着扶书递来的汤婆子长叹了一口气。 这天实在是冷,就算她穿了越冬的冬衣都还有些哆嗦。 “咱们这个刺史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人来了不敢走也不收留,就让他们这么在城墙根底下蹲着,一晚过去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扶书帮她提了下就要垂在台阶上的披风,看了进了门,赶紧张罗着帮她把那层被雨浸湿的衣裳都给换了,又拿了个汤婆子来,给她捂在小腹上。 “知道爷您心善,但您好歹考虑下自个的身体。” 扶书看着她回来时有些青白的脸色就心疼,“女子的身体最是娇气,哪有几个养在家里宝贝的,会在这时候让她出门去,顶风冒雨地到处跑……” 傅挽听着扶书在耳边细细念叨,也没打断她,闭了眼反而更能就着疼痛思考。 张家小半月前仓促地调走的那批粮食,为何会赶在半夜被仓促运出城?那日在宣眺楼的接风宴上,刘四明明是点菜的那人,可见与这刺史关系匪浅,为何之后又无过密交集?还有姜家,为何在新刺史赴任后,便如人间蒸发了般?还有那刺史府上,人员不齐,姨娘当家,连个孩子的影子都看不见。 躺在扶书特意熏暖了的被褥里,小腹上捂着的暖融融的汤婆子似乎将里面的寒意都驱得一干二净,连那刀搅来搅去的疼痛都被连根拔了。 傅挽脑子没清醒多久,就整个陷入了梦乡。 扶书将姜茶端来,走到软榻前发现傅挽已经睡熟了,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傅挽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凌晨。 天都还没亮透,却听见窗户上传来了“噗哒噗哒”的声音。外面热闹得厉害。 傅挽起身拢了衣服去推窗往外看。 鹅毛大的雪花扑到了她的脸上,冻得她一哆嗦。 扶书惦记着她睡早了会早起,在耳房里听见响动就匆匆起身收拾好过来,正好瞧见傅挽将脸探出窗户去,仰着头让那雪花扑在她的脸上,嘴角还带着笑。 雪花的颜色晶莹剔透,落在她脸上,居然也不知道是谁更晶莹洁白些。 昨日傍晚回房后,傅挽就将脸上的妆容卸了。 这会儿没有专门加粗的眉毛,没有精心勾勒出来脸部轮廓,也没有那个制作精妙的假喉结,看着完全就是个峨眉大眼的女娇娥模样。 扶书快步过去,将她落下来的被子往上拢了拢,“您别又着凉了。” 傅挽转头朝扶书一笑,方才用脸接雪时露出来的女子娇态在这一笑间变为男子的舒朗大气,恍若朝阳,灿若烟霞。 似乎她挥挥衣袖,便能辞去红尘,做个落拓侠客。 “扶书,我昨晚睡前突然想到,我原先就给那刺史大人挖了个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