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自己那时会认错。 白飞鸿在心中自我安慰。 云梦泽却因为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将秀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皱着眉头问,“你知道朝雨的名字,又认得我的脸, 即使我们一个从未出过少海, 一个从未离开过空桑。” 白飞鸿不由得抬头望了望上空。 她过去怎么不知道云梦泽这么难搞。 这让她不禁开始怀念起前世那个见到她的时候总是沉默的少年人。在知道陆迟明的未婚妻就是她之后,云梦泽便很少同她说话。他总是远远站在一旁, 沉默而阴郁的注视着她。 那时她还会为他的态度感到一丝怅然。 如今她却不由得怀念起他的沉默来。毕竟, 沉默是金。 最重要的是, 她实在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云朝雨的名字和云梦泽的样貌,难道要说是因为前世我们相遇时,你穿了一件特别好看的小裙子整个人挂在树上, 场面一度极其尴尬,你不好意思报自己的名字就干脆假装报了你表妹的名字吗…… 想也知道现在的云梦泽根本不可能相信。 但白飞鸿也没有办法, 谁让真相有时候就是荒诞得像是编出来的一样。 她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骗你。”她看向他,目光诚挚, “但是我也真的没法和你解释我为什么知道。” 云梦泽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垂下眼帘来。 “罢了。”他说,鸦翼般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只要你不骗我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云梦泽便率先向潭边走去,水流稳稳的托住了他,让他在寒潭之中也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龙族令人艳羡的控水天赋。随着他的脚步,原本湿透的深衣与乌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水汽。 只是他走没几步,便又回过头来,昳丽的眉眼望着白飞鸿,微微抿起唇来。 “你怎么还在水里呆着?”他蹙着眉头,“不冷吗?” 白飞鸿打了个寒噤,这才发觉自己几乎都要冻僵了。她连忙施展避水诀,快步走到潭边去,还没来得急给自己用一个烘干衣物的法术,便感觉自己的衣带被人牵住了。 她回过头去,正好迎上云梦泽变色的眼瞳。 他的眼眸,又一次变成了龙族的金瞳。 热风如同巨龙的吐息,一瞬间掠过了她的全身。 “好了。” 云梦泽松开手来,用已经恢复了墨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白飞鸿发觉,他的眼睛是极好看的,倒让她想起童年时见过的水仙盆景。玉白的水仙花,在阳光下格外灿金的蕊,被水洗得浓绿纤长的叶子下,白瓷碗里沉着的两丸墨玉。隔了轻纱筛进来金丝一样的日色,摇曳着影影绰绰的花影。 “谢谢。”她垂下手,理了一下已经重新变得干爽的衣襟。 “不必。” 云梦泽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目光,稍稍别过脸去。衣带从他手中滑走,令他下意识将唇抿得更紧了一些。 “比起那些……”他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空桑的护卫队怎么样了?” 还是龙身的时候,云梦泽的记忆与意识都很蒙昧,像是沉在水中。那时的记忆与人身的记忆难以很好的统合在一处,对他来说,最为鲜明的记忆,还停留在龙化之前——烦恼魔袭击空桑的队列,四苦修士追击他们的场景。 在那之后的种种事宜,都在龙血的暴动之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只记得陆子真那时指挥精锐拦在大悲和尚的面前,记得他转过头对着苍龙卫厉喝“带小公子走!”,记得他手提三尺青锋,伫立在滔天血海之前,那背影如同一柄刚极易折的剑。 他也记得苍龙卫的其他子弟,是如何一路抗击着四苦修士,一路带他逃离的。四苦修士的目标只有他一人,但无论是谁也没有想过把他交出去。 隔着重重帘幕,年幼的孩子看见了无尽的鲜血,听到了数不清的惨嚎与怒吼。 最终,当一名童子的尸体跌进坐舆之内,他的手扯下了帘幕之后—— 云梦泽看见了人的尸骨所铸就的地狱。 龙血在一瞬间燃尽了他的意识。他听见自己的咆哮,但那已不再是人的咆哮。 …… …… …… “和我同行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云梦泽又问了一遍。 白飞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虽然前世最后那几年,她与云梦泽日渐疏离,渐行渐远,但他们到底曾经是朋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