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风玻璃上——是张纸,祭奠用的黄纸! 雾里的人逐渐有了形,个个腰间捆着一条显眼的白麻布,尤其前排几位,身穿丧服头披白帽相互搀扶抱着黑白相框,旁边还有人一路撒着黄纸钱。 队伍正中间是四名年轻力壮的汉子,一人肩上扛着一根圆木条,下方悬一口沉甸甸的梓木棺材。 竟是碰到凌晨出殡的队伍了。 “黎行,我们避开,不要和对方撞上。”安怀压低了声道。 车辆往后退一段距离,确保大路能让对方完全通过。 丧葬队伍逐渐靠近继而路过,压抑的哭声隔着车窗不太清晰地传进来,季夏看出去,一晃而过的相框上是个年轻漂亮、笑靥如花的女人。 队伍前排穿丧服的人里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想必是她的孩子,大概并不知道母亲已死再也看不见了,揉着睡眼东张西望,路过车子后又转过头,像是看见了季夏,咧开缺了两颗牙的嘴冲他笑,没一会儿被旁边的大人拉扯回去。 之后是梓木棺椁。 一阵强有力的山风吹来,四名壮劳力不免踉跄两步,勉强站稳将扛在肩上的圆木条重新掂了掂,棺材板儿随之嘎吱响两声,有点像指甲挠在木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不等仔细听,很快被后头的吹吹打打盖住。 在只看得见黑和白的队伍里,季夏发现竟有人穿了身格格不入的及膝红袍,红袍下一条雪白长裤裹在黑色长靴里,头发偏长,但看身形是个男人,额侧绑着一条羽毛发带,脖间上下几层银饰叮叮当当,过于白皙的指尖还捏着一只唢呐。 走过车子,秾红的眼角斜过来,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很快收回视线跟着队伍一路上山。 等出殡的队伍完全通过,黎行重新启动车辆,心却沉得有些厉害。 同样不安的还有安怀,他捏出几枚铜钱测吉凶,一连三次全是大凶之兆。 这还是在上弦镇,要是去了下弦镇,岂不是有命去没命回?那么那些失踪的人……安怀不敢继续往下想,只盼着还能有一线生机。 * 泥路坑洼,车子晃晃荡荡开进上弦镇。 镇子里远比想象中要喧闹,都已经这个点了,外面依旧人满为患。 车完全没办法再开进去,黎行只好停到附近停车点。打开车门,发现温度比巫州市内还要低,又到后备箱拿了条围巾给季夏。 他提议:“先到处看看吧,这个镇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城市尚且没这么热闹,一个靠山的偏僻小镇,实在太奇怪了。 刚刚还在镇口遇到出殡的队伍,按理说这种事怎么也要避开一二,可镇子里的人好像根本没当回事,散落的纸钱也被踩地到处都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