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别的办法了,邻里亲戚能借的都借过了,就连印子钱都借了,但实在是把钱都扔进了医馆,再也借不到钱了。要是婆娘没了,还有我那还在吃奶的孩子可怎么办呐···呜呜呜······” 说着说着,糖人裴抱着脑袋,呜呜痛哭起来。 这几日的难,或许已经击穿了他这个中年男人的心理防线。 几个丫鬟对看了一眼,彼此之间都有些感同身受。 都是从这种日子里过来的,她们当初或者被卖,或者自卖的时候,何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难处呢? 这是这个离乱而残酷的社会之中,常见的一幕罢了。 “还差多少钱?” 任平生问道。 “借!借一贯。” 糖人裴抬起头来,泪眼之中含着几分期待。 他抱着希望而来,但并没有奢望自己一定能借到钱,毕竟任府虽然财大气粗,但和他却并没有几分关系,只是进来进去偶尔的点头之交罢了,况且任家允许他在府门前做买卖,已经是自己占了便宜。 “小婉,给他拿一贯钱。” “嗯。” 小婉点点头,转头回屋拿了一吊钱出来,放在了糖人裴的跟前。 “谢、谢谢任老爷,等我给婆娘治好了病······” 糖人裴一怔,又跪了下去。 任平生看了虎子一眼,虎子又给他拉了起来。 “老裴,咱这镇上也没几个卖糖人的,看你平日里生意也不错,一个月应该也有一二两银子吧? 这种时候怎么会拿不出钱?” 任平生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冲他问道。 “老爷不知,镇上的谢镇长他不是人,他收税太狠了。对于那些士绅家的酒楼、客栈、勾栏只是象征性的收税,而对于我们这些小民却下手极狠! 每个月都要被收走税饷,多的时候一月500多文,少的时候也有三百多,这糖成本本身就高,又还能攒的下多少银钱呢?” 任平生和谢延武的关系不对付,那日凝香斋之前闹出那一出之后,青城镇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所以,糖人裴说起来也不用遮掩害怕。 “士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任平生忽然想起了电影中的一句台词。 “除此之外,还有狼帮的份子钱,一个月也要上百文的钱。再加上现在百姓手里都没有什么银钱,生意其实并不好。” 任平生叹一句:“官府盘完,黑帮盘,真是盘剥无度。” 而糖人裴听着任平生的感叹,悲从中来:“前年时候,我大闺女好妹,就被谢延武和郑经龙他们的儿子,那几个畜生······” 他的嘴开始止不住的哆嗦,脸上肌肉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那几个畜生,把好妹给玷污掐死,我和婆娘半夜出去寻找,就在那胡同里碰到那些畜生,正在、他们正在······呜呜呜呜······” 呜咽的声音,有太多情感压抑在其中,他不敢哭的大声,想要止住,却又控制不住。 “报官了吗?” 思齐忍不住问道。 “报了,这种仇哪能不报官!可他们官官相护,县老爷收了谢延武他们的钱。 我被打,还被威胁,狼帮多大的势力,说是如果再去报官,就让我们全家消失,我还有婆娘、孩子,还有一个老父······我哪里还敢啊! 我无能,无用,是个懦夫!” 糖人裴捂着脑袋,痛哭流涕。手指已经扣进了皮肉里,鲜血流了出来,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老裴,拿上钱,快点回家去吧,先给你婆娘看好病再说,你家婆娘和孩子都等着你呢。 记住,熬过去,好日子会来到的!” 任平生走到他的跟前,将糖人裴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却十分的坚定,让人能感觉到话语中的力量。 “谢谢任老爷,我老裴以后给您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糖人裴感受到了声音之中的力量,只觉得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仿佛能在深井之中探出头来,看到几分光亮了。 “去吧。” 任平生送走了糖人裴。 “社会底层生活的民众,已经是身在水火,一点火星子落在上面,或许就能燎原了。 小婉,一会儿换上衣服,咱们去周边的村里实地走访,调研一下社情民意。” 任平生将衣服拿回地球,很快洗完烘干后拿了回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