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肩上落了些雨,他对她道:“你等我一下。” 她想说一声好,但因为太紧张,没发出声音来。 他去别的房间拿钱,云映就站在原地一直盯着这枚小小的桃核,终于微风从窗隙吹进来,桃核落地,滚了好几圈,到了云映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在宁遇回来时递给他,她还记得自己声音很轻,也不敢看他的眼睛,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的东西。” 宁遇的目光扫了眼她的掌心,道:“这个啊。” “是我磨着玩的,没什么用,你出去的时候可以帮我扔掉吗?” 云映磕磕巴巴的应好,她垂着脑袋,只说了这两句话,脸颊就不受控制的发热。 她知道自己脸红了,那时候的她一定显得很蠢很可笑,但宁遇像是没看见,他把钱递给她,还多给了十文,对她说:“谢谢你过来。” “我叔叔很喜欢你晾的果干。” 云映握紧桃核,想问一句,那你喜欢吗。 但她意料之中的没有问出口,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声:“……谢谢。” 她从宁遇家出来以后,缓了很久都没缓过来,她至今还记得那种心跳飞快的感觉。 他看书时喜欢开着窗,即便此刻正下着小雨,窗户也在半开着。 她走之后,躲在很远的地方,藏在树后偷看他。 少年低眉看书,在蒙蒙细雨里,像一副画卷,成了她少时最不可言说的渴望。 后来她留下了那枚桃核,还擅自把它戴在了手上,一戴就是两年。 很久之后,宁遇看见了她手腕上这枚桃核,他看了很久,然后问她:“小映,这个桃核好像……” 她连忙拉下衣袖,窘迫道:“是我自己磨的。” 少年轻轻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说:“好,是你磨的。” 第6章 画像 云映松开这枚桃核,拉下衣袖盖住了它,她抬起目光,镜子里的人也看向了她。 她回想她这短暂的十几年,好像从没有哪一刻是如愿的。 小时候父母总是偏心弟弟,她于是哭着问娘亲,为什么把好吃的都给弟弟,为什么明明是弟弟的错,却要把她骂一顿,为什么同样是娘亲的孩子,她要去田里干活,而弟弟干干净净的上学堂。 那时候,她尚且还有质问的资格。 直到有一天,爹爹告诉她,因为她是捡来的,而弟弟是亲生的。 这些话好像是一巴掌重重甩在了她的脸上,所有的偏袒都成了理所当然,她的质问开始显得愚蠢可笑。 她怎么敢去跟弟弟比呢,这个家能给她口饭吃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可是她总是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她是收养的,为什么她没有父母,为什么她早出晚归几乎包揽全部家务,仍然不抵弟弟的一句撒娇。 这些年永远都是这样,她的一切都烂的不能再烂,她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毕竟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要她。 泠春自然而然的认为“不是别人送的”这句话指的是,这个手串是云映自己买的,她笑着道: “戴在您手上可真好看。” 她说完便将镯子收了起来,继而看向镜中的美人,面薄腰纤,雪肤乌发,眉眼间自带一截妩媚风流,气质却又澄澈的像冬日里的冰,让人很难心生恶意。 她想象不出她以前落魄的模样。 太阳逐渐升高,这一天过的飞快。 直到暮色四合之际,云安澜那边仍没有派人过来。 泠春见云映等了一天,不由有些于心不忍,她出声安慰道:“小姐你别伤心,兴许马上就来了呢?” 话音才落,院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泠春欣喜道:“肯定是国公爷的人!”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她爷爷的人,是她的堂哥,云施彦。 “阿映妹妹,我还以为你不在房里呢。” 他阔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身后两名小厮手里捧着一堆画卷。云施彦是徐氏的儿子,云映曾见过他几次,只是这位哥哥似乎不怎么待见她,从没主动跟她说话话。 云映目光从画卷上扫过,道:“哥哥突然到访,有什么事吗?” 云施彦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来看看你住的习不习惯。” 云映低声道:“习惯的。” 他道:“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事想顺带跟妹妹你说一声。” 云施彦摆了摆手,他身后的那群小厮便把画卷堆在了桌面上,云映缓步走过去,随手翻开一副,里面是一个男人的画像。 她看着有几分眼熟,定睛多看了几眼。 想起来了,裴衍。 “哥哥这是……” 云施彦声音低了低,道:“不m.ZGxXh.orG